云淡1978

2008-9-8 11:24

想起你壮年时山一样的身躯，
想起你那时背着我迈起步虎虎的双脚，
想起你大树般有力的双臂，
想起你摸我脑袋时刺刺的长满茧的大手，
想起你爱用来扎我脸的络腮胡……

想起你说过曾外出学拳，练了一身筋骨。
想起你说过采草熬药，救了无数的乡亲。
想起你说过给山上的和尚捐了家里的好地，让他们盖庙。
想起你说过为乡里修路搭桥，花了给我买书的钱。
想起你说过好男儿志四方，让我好好去上海求学。

想起那日，你煮粮造酒，
那甘甜浓烈得酒头，你捧起大大一海碗，
——那绵绵得香味，醺得邻家的阿黄趴在门槛上吐舌头，
你一口干尽，大赞一声，美——

想起那日，母突急病，
我独自一人摸到你聚会喝酒的朋友家中，
——那条路好长，你只抱着我来过一次——
事后母亲安然，你抱着我夸我好种！

想起我小时，
春花开，我骑在你的肩上踏青去，
看乡野小花绿草，远山白云，不小心撒一泡，你哈哈的笑……

想起我小时，
夏虫鸣，我坐在你的膝上数星星，
听你评三国豪杰，盛唐群侠，关羽战秦琼，不觉入梦去……

想起我少时，
秋落叶，我跟你到从未曾见面的祖父种的枇杷树下，
你讲，祖父是国民党的海军军医——抗日的兵，
你骄傲的神情，仿佛上战场杀敌就是你。

想起我少时，
冬飞霜，我随你上山于崖边采奇草百药，于树丛捉草菇山珍，
忽山路一转来一涧边，你以泥筑坝，以竹排水，泥水捉得满篓得鳅，
你满足得意笑声山歌声，如那叮咚涧水，依稀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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