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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本周推荐主题☆〗《《异水浒》(连载中)

lqaxzic 2009-8-22 18:44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二十四回状贴[/color]

  书接上回。

  且说那日早晨,「天押影壁」的两黄门之一的张黄门,一如往常一般到那影
壁前做公,还未到近前,远远的便见好多的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声如鼎沸。
他不免诧异,便随着挤过去看,只见众人注目处却是为了一个名为《富家子撞人
致死》状纸贴子。

  但见那状纸贴子已是层层叠叠,越贴越厚,好多人仍在拼命的向上贴,大有
无休无止之意。再看那贴子内容时不由大惊失色,除写了事实经过,竟还也写了
不少推测的官场金钱贿赂的内幕,各种坊间流言也是纷纷而上,虽不一定就是真
的事实,但这种有损官府正面光辉形象的贴子,绝对是「天押影壁」最为忌讳的!

  所谓的「畅言纳谏」也得看是谁在畅言才行?

  张黄门厉声叫道:「三德,三德!」

  三德匆匆自人群里跑了过来,却是鼻青脸肿,满脸血污:「公公!」

  张黄门指着影壁上的状纸贴子斥道:「怎么回事!」他看看左右,急与三德
匆匆来到无人处,低声道:「你是不是傻了,这种状子你还让它存在!你看看,
说说高衙内是富贵子弟也就罢了,里面竟有诋毁高大人诋毁朝廷的话,这还了得,
传到高大人耳朵里,首先要责问的就是你我,焉能还有我们的命在?还不快些把
这些状子铲了去!」

  三德苦笑道:「公公,这个时候那些围观的人正瞪着眼的瞧,怕是不让!」

  张黄门一瞪眼,斥道:「不让?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岂会由着那些百姓
胡来?」

  三德无奈的指了指脸的伤痕:「小人的这些伤就是妨才要强行铲掉那状子时
被那些人抓伤的!另外几个弟兄也都为此受了伤!」

  张黄门不由怔了怔,道:「还反了这些百姓不成!报官了没有?」

  三德道:「报是报了,开封府的官差倒是来了,这不都在那边远远的躲着看!
他们不管那些百姓,反而还过来劝我们少点火惹事。」

  果真就在大相国寺的墙边上站着十几个差役,神情松散,正三三两两的聚在
一起闲聊。

  张黄门不由气上心头,急匆匆走了过去,对着一位差役道:「这位官爷请了,
请问你们现在哪位大人当值?!」

  那差役认得是张黄门,忙道:「回禀公公,是孙定孙孔目!」当即便去喊孙
定。

  却原来开封府滕府尹接了案后,怕自己来了不合适,因此安排孔目孙定代替
自己前来。

  那孙定也正在人群里看状纸,一听手下人喊,忙过来见张黄门。

  张黄门冷冷地道:「孔目,我的人被那些暴民打了你怎的也不让人管,怎的
反而劝我的人要少惹事!这是为何?」

  孙定一脸诧异道:「暴民?公公何来这种说词?公公且看,那些人不还在那
里安心看状,哪有什么暴民的举动?普普通通的百姓到了公公口里怎么成了暴民?
反倒是刚才,你的手下人不顾众人反对,说什么那状子内容有违规定,仗着身份
要强行铲状,这才引发了争执!教我怎的好管?管谁才好?我妨才已仔细看了,
也没发觉那状子有哪里有违法理的地方!再说了,那影壁墙上不明明白白有万岁
御笔‘畅言纳谏’四个字,我理解没错误的话,这四个字就是让人畅所欲言,言
无不尽,从中得以纳得良谏的意思!,但不知你手下人所谓的规定从何得来?!
是谁定的?难不成要看看是谁说的?说的合不合某些人的胃口?真若有这些规定,
怕是有违与圣上本意吧!」

  张黄门骄横地道:「你怎的这样说话?你是那一方的!你是为朝廷说话还是
在为这些暴民说话?」

  孙定冷冷地道:「公公说笑了,民众乃是国之基础,我替朝廷替百姓说话都
还不是一样?难道两者还有甚不同?!」

  张黄门被孙定抢白了这几句,无话可辩,不禁脑羞成怒,登时便想变脸撒泼,
忽又记起这孙定乃是同在这影壁前做公的孙黄门的本家,怎么着也得给孙黄门留
点面子,不好搞得太僵,当下不再搭话,冷笑几声,扭头便走。

  孙定也不相送,自顾自的再去一旁看状。

  孙黄门此时也来了,满身的白色纸屑,一脸的汗水,见张黄门脸色难堪之极,
忙问何事如此?

  张黄门便把刚才的事讲说了几句,孙黄门急忙道:「我那本家孙定性格耿直,
不会说话,还请张兄看在小弟的薄面上多多原谅则个,改日我必让他设酒向张兄
陪罪!」

  张黄门冷冷地道:「罢了,要不是看你的面上,我非不能轻易便饶恕了他。
这种人说话不知深浅高低,故意标榜所谓的正气!将来怕是吃亏都不知道怎么吃
的?」

  孙黄门连忙应了几声是,叹口气,又道:「这状子的事说来也怪我,昨晚有
人贴这状子时,我看了前面本以为很是普通,便让贴了,谁知后面内容越来越变
了味道,有心再铲时,恰巧蔡太师之子蔡攸陪着太子赵桓清晨来这大相国寺里上
香,看了,说这状子恐怕是真有冤屈,让我好生看护,并摘抄过后,择日上奏皇
上,我自不敢再动了,只好留到现在!」

  张黄门道:「太子来过?」

  孙黄门点点头,又道:「这状子铲又铲不得,怕是有些麻烦了!」

  张黄门道:「哪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因此让咱们丢了脑袋!好说咱们还得靠
这个吃饭!」

  孙黄门道:「我妨才拣那些内容污蔑甚重的口词,删铲了一些去!这事目前
来看,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把人们关注的重点只集中到这一状子上,一则便于
好管理一点,再者状子贴页甚厚,谁有耐心能一页页的翻看,就是那些有污蔑的
话,他们也不一定能看到。另外一定禁止那些单独新发的相关此事的状子,一旦
发现,不论内容,一概铲去了,这样影响应该会变得小一些!」

  张黄门道:「这样倒真是好些,只是咱们是不是还要到高大人那里解释一下,
避免让高大人误会了!」

  孙黄门道:「这是自然!」

  高衙内并不太在意轿祸的事。

  他心思根本就没往那上面想。

  以他老爹高太尉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通天本领,这事自然一定会轻松解决。
他根本用不着操那闲心。

  不就是区区一个人么?还是驾轿致死,又不是故意致死人命!大不了就是赔
点钱,难不成还要以命抵命不成!?笑话!

  话再说回来,人又不是他撞死的,最后实在没办法,不还是可以把赵楷给顶
上去?黑锅背不动,大不了他就不背!怕者何来?!

  他现在愁的只是如何才能度过这段无聊之极的日子。

  东京城里为这事正议论的沸沸扬扬、闹的不可开交,高太尉怕他出去再惹事
非,令事情火上浇油不好控制,因此严令他这些日在家读书练球,不得出门,避
避风头再说。

  老爹发话,他不敢不听,只得收敛了玩性,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这对他来
说,真是少有的事,罕见之极。

  球自然是要练,但只练了几脚。

  书也自然是要看,但他只看春宫。

  初始时几天还好过些,时间一长他便觉得烦腻了,可又不敢违背高太尉的命
令,只得在家长嘘短叹地苦熬时日。

  富安在一旁陪了几天也觉无聊,心思一转便有了计较,低低地对高衙内道:
「衙内!总这般耗时间度日何时是个尽头,不如咱们出去耍耍?」

  高衙内白他一眼:「废话!你道我不想出去?我爹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你敢惹他?再说,不还有……」他呶呶嘴,眼睛向门外一扫,「……看着么!」
门外,老都管正十分惬意地半躺在一张精心制作的紫色湘妃竹椅上,旁边的小红
一只手轻摇纱扇,另一只手正用洁白的象牙签插着水果向他嘴里送。老都管乃是
奉了高太尉之令,在此守看高衙内的。

  富安白了老都管方向一眼,凑近高衙内笑道:「衙内,他看着管什么用?关
键是看你怎么理解恩相大人的话了。」

  「怎么说?」

  富安笑道:「那天恩相大人是怎么叮嘱衙内的,衙内可还记得?」

  高衙内道:「‘白天在家好好读书练球,不可再出去胡混惹事!’不就这样
说的?难道就这话里还有甚机巧不成?」

  富安道:「正是。衙内且想,太尉说的只是白天不可出去,又没说晚上,衙
内白天遵守太尉的话就是了,晚上出去玩玩则是无妨!太尉没说晚上不让出去不
是?」

  这句真是点醒梦中人,高衙内顿时眉开眼笑,夸奖富安道:「还是你他妈的
聪明,领悟出了我爹爹话里的关键!」他抬头望了望天,太阳高升,才至中午时
分,不由的十分燎燥:「怎么才他妈的中午?」

  富安笑道:「衙内莫急,稍安勿燥,且让小的先出去安排一下,看看有甚好
的节目,也好让衙内晚间一尽雅兴。」

  高衙内道:「对对对,你先去安排一下,赶快去吧!做好了,我有重赏!」

  富安屁颠颠的自去安排不提。

  正在这时,陆谦领着张孙二黄门前来求见。

  高衙内当然知道这二人不可轻慢,急忙亲自出书房迎了进来。待待女送上上
等西湖龙井,茶过三寻后,高衙内这才道:「二位公公平素繁忙,不知今日为何
得暇,来我这里?」

  张孙二黄门对视一下,张黄门自袖口里取出厚厚一叠状纸抄稿,递了上去:
「先请衙内看看再说!」

  高衙内识字不多,接过后又给了一旁站立的陆谦。

  陆谦草草几眼,不由脸色大变,附在高衙内耳畔说了,高衙内听完,本来还
笑呵呵的脸上立刻杀气顿显,他冷冷地道:「两位公公请了,平素我姓高的对二
位也算不错吧,不敢说我出手大方,但绝不小气!这等诋毁我高家的话,不铲除
了,怎的还会容他在?是不是二位嫌我有甚地方没做到?」

  张孙二黄门急忙起来躬身道:「衙内误会了,衙内对我二人照顾有嘉,哪有
欠缺之处!?这个状子,小人实不敢铲除了!」

  高衙内冷笑道:「噢?我倒想听听是何原因!」

  孙黄门上前两步道:「太子今日清晨上香时,下了颐旨,要保留此状,小人
不敢不听!」

  高衙内皱皱眉,脱口道:「赵桓?这个蠢瓜早不去晚不去,怎么偏偏这时候
去上哪门子香!」

  旁边陆谦听他出口无忌,急忙咳嗽两声提醒。

  高衙内望他一眼,也意识到妨才那句话有失水准,犯了大不敬之罪,忙又道
:「恩,既然太子发了颐旨,你们自是不敢不从,不过有这等内容的状子对我高
某来说,实在不好!」

  张黄门道:「衙内放心,小人已着人把有关衙内及大人的内容都尽量铲掉了!」

  高衙内点点头:「那到是好!还要多多烦劳二位!」

  张孙二黄门急忙笑道:「衙内哪里话,休提烦劳二字,这本是应该,咱们二
人日后不还要多靠衙内照顾!?」

  高衙内又道:「只是这状子怕有不少人看了,言论上对我高家怕是有不少坏
的影响!却要怎办消除?」

  张孙二人顿时又面面相觑,孙黄门应变甚强,忙道:「既然是由状子起的,
自然也可由状子反驳,衙内不妨让人写一些好的正面的状子贴在影壁上,在咱们
的地方还不由着咱们来!?只让对衙内影响好的状子来贴,除了太子下了颐旨的
那贴子外,其他一率见状就铲,还怕贴不过那状子不成!?」

  高衙内望望陆谦,陆谦点点头,高衙内叹口气道:「只好如此了!」当下令
人拿了两百两的银票给了张孙二黄门。

  张孙二人推辞不过,只得收了。[/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23 01:15 编辑 [/i]]

lqaxzic 2009-8-24 09:16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二十五回高丽[/color]

  书接上回。

  且说高衙内送走张孙二黄门后,拿着状纸自去找高太尉。

  高太尉这两天也很烦,却同样也不是为了轿祸这事!

  说实在的,现在以他的身份地位,要摆平这件事,真得不过简单到就是说句
话而已。

  他还没说,只是为了故意抻抻三皇子赵楷。

  他知道赵楷一定为了这事会很着急,这事看起来很小,但放到赵楷身上可就
大了,毕竟是有可能关系到皇位与否的问题!

  他越沉得住气,这事闹得越大,赵楷日后就会对他们高家父子替自己背黑锅
的义举感恩戴德,就越会支他们高家父子的情,万一日后赵楷有幸做了皇帝,对
高家来说,可谓有莫大好处。

  这是种做人的手段。

  也是种为人的技巧。

  却并不是人人都会的。

  真正令高太尉心烦乃是边防的事。

  辽宋自澶渊结盟以来,两方得了百十年的和平,但大辽自天祚帝即位,随着
国势渐盛,又羡慕中原繁华富庶,便有意入侵,于是在边境刻意制造事端,不时
越境掠夺资源,射杀大宋国民,一时边防风声鹤唳、警报频传!

  当初边防烽火告急文书传到朝廷,总管天下军队身为殿帅府太尉的高俅却并
不想打。

  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踢两脚球、拍两句马屁、利用
手中权力整一整政敌他还是可以的,但是真若说到要指挥军队打仗,他是半点这
样的本事也没有。

  一旦开了战端,他定会原形尽现,对他是半点好处没有,搞不好非但乌纱帽
丢了,就是性命怕是也要搭上。

  他岂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他只好拿着告急文书去求教太师蔡京。

  有些事所谓「不服高人有罪」,蔡京毕竟是一国的太师,经风沥雨的多,自
然做事拿捏的也就准一些。

  蔡京也不想打: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打仗?享享清福有多好!打仗
就有胜有败,胜了固然好,败了呢?这些年来,他几上几下,深知能爬到如今这
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着实不易,但若因为与辽开仗打败,成了亡国之
臣,丢失了眼前即有的富贵荣华,他是万万不肯的。再说了,领军打仗就胜了,
也不是他蔡某人的功劳,这等费心劳神到头来反而是为人做嫁衣的吃亏事,他也
是从来不做。

  但蔡京并不明说,只推说请枢密院使太尉童贯及太博杨戬共议。

  枢密院使太尉童贯曾为西北监军,领兵打仗,未曾败过,也算是战功赫赫,
他本意主战,但看到蔡京面色略带愠意,推测蔡京乃是主和,他与蔡京实为一丘
之貉,向来唯蔡京马头是瞻,因此只好违心地说了句不宜开战。蔡京面色这才好
看了许多。

  太博杨戬更是个只图享受的人,一听边防吃紧,就有些变了脸,叫道:「边
防上那些兔崽子们发了什么疯,竟然胆敢惹辽人,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惹人家的
斤两!高大人最好派下几个人去严查一下,看看是谁带头闹事惹了辽国!」

  这样以来四个持掌朝廷内外大权的人一心要和,自然别人想战也是不能了。

  蔡京见意见统一,便发了话:「既然以和为主,就告诉边防的人少惹事非!」
他略一沉吟,又道:「这等事,咱们做臣子的当要为皇上分忧才是,如今皇上日
夜操劳事务繁忙,这等小事就不要再让皇上知晓了,免得皇上分心,高大人但若
再见到这等文表,不妨先压一压,咱们商量一下后,再便宜行事最好!」他说这
话,其实是怕皇上一时血性上头,站在主战一边就不好了。

  高、童、杨三人皆点头称是。

  因蔡京这句话,道君皇帝便被瞒在了鼓里。

  据此,高太尉一方面严令边防守兵不得与辽人交战,另一方面数度派人暗中
示好,许诺只要不开战,万事好商量,但辽国哪里肯听?!

  偏那时,边防守兵中有血性汗子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辱,拔刀相抗,
杀了几个辽兵,这却刚好给了辽国开战的借口,立时挥兵南下,边防守兵接不到
命令不敢与之交战,在辽兵的威逼下,只得弃城而逃,这才有了前文所说的边界
数城陷落的事。

  如今又有消息传来,辽国在边境陈兵数万,每日操练不已,叫嚣着要解甲开
封、马饮黄河,大战已然是一触即发。

  当此之即,高太尉不是想怎样布置军队御敌作战,而是在苦心积虑地想着如
何不动刀枪地令辽国退兵。

  这,成了高太尉现下最头痛最烦心的事。

  高太尉正在书房内踱步,见儿子来了,便抬头道:「你这几日球练的怎样?」

  高衙内应道:「还好!」

  「不要老是还好!理应做到最好才是,你要文没文,要武没武,就只剩下鞠
球这条出路,若踢的好球,入了圣上的眼,这才可有前途!你总不能老在庇护下
生活!这份家业总还要你来继承不是!?」

  高衙内眼见的老爹又是一番老生长谈般的教训,他早听腻了,急忙把手里的
状纸向上一递:「爹爹,且请看一下这些东西,适妨才天押影壁的孙张二黄门亲
自送来!」当下,便把与孙张黄门的交谈的话学说了一遍。

  高太尉把状纸仔细看了,啪的一下丢进了废纸篓,淡淡地道:「刁民之词,
不足为意!你嘱托孙张二黄门所做的甚好,照做就好!莫怕,一切还有爹爹!」

  有了爹爹的这话,高衙内更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再不想轿祸这事。

  等回到书房时,富安已回来了。

  他一见高衙内,立刻迎上去,道:「衙内,我已安排好了!」

  高衙内道:「有甚好节目没有?」

  富安笑道:「十月初十皇上龙诞之时,皇上不是要召开天下鞠球大赛么?高
丽国的鞠球之人已提前来了,如今他们正在京师里四处寻找高手较量呢!恐怕其
意在正式大赛中取得好名次吧!」

  高衙内皱皱眉头:「高丽人?他们脚法怎么样?」

  富安道:「听人说很不错!小人这几天只陪着衙内,未曾看过!」

  高衙内向来只喜欢与技艺比自己低的人比赛,一听富安说不错,又摸不清底
细,不免有些胆怯,便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不去了!」

  富安笑道:「衙内!莫说不去!衙内可知,在那高丽人里,竟有个女子鞠球
高手,听人说她技艺非凡,就是容貌也长得甚是好看!」

  高衙内一听说有女人,并且是个外国女人,便立时来了兴趣,便脱口道:「
长的有多好看?难道比林家娘子还好?」

  富安道:「小人也未曾见过,只是这高丽人每晚必在静雅阁前的空场上练球,
衙内过去一看不就知晓?!」

  高衙内道:「即是如此,咱们便过去瞧瞧这高丽国的小娘子,有何等本事!」
他忽得想到那方面事去了,与富安对望一眼,两人都不由嘿嘿的淫笑起来。

  静雅阁不是阁,其实是座二层小楼。

  乃是大宋国为接待外国使臣专设的众多迎宾馆中的一座,因其位偏僻,四周
皆是高大松树,与东京城里的繁华喧嚣隔离开来,十分的雅静,楼体初建时因监
管杨戬贪污,导致经费不足,材料能省的就省,四周墙壁有的地方都没建起,二
层的屋顶仅有四柱支撑,远远望去好似纳凉的亭阁一般,故以此为名。内部陈设
也十分简陋,多为宫中替换下来的旧物。

  高丽国乃是大宋的附属诸国之一,自道君皇帝面南背北登基以来,只因穷山
恶水,每年进贡的东西中除了点高丽人参外,其他便再无有能让道君皇帝瞧上眼
的,他们国库空虚又拿不出多少银两来向皇上周遭的人如蔡太师童太尉之类的行
贿,为其说好话,时间久了,道君皇帝不免便对高丽国君臣有些轻视怠慢,一年
内也懒得接见一次,就是见了,也是未等高丽国使臣奏表讲完,便哈欠连天的挥
手退朝,皇上如此,朝廷上下自然也跟着效仿,见了高丽国使臣非但不尊重反而
讥笑讽刺、呼来喝去,以令其出丑为快,高丽国李宗大王闻知非常不高兴,倍觉
得颜面无光,便有心寻个机会为高丽国找回尊严。恰逢道君皇帝为显天下人和、
大宋兴盛,便定于十月初十他出生之时,在东京城召开天下鞠球大赛,大宋国内
及所附属各国之会鞠球者皆可参加,诏书到了高丽国,李宗大王看罢,不禁大喜,
要知鞠球之术自中原传至高丽内后已然风靡全国,可以说高丽国人几乎每人都会
鞠上两脚球,若称鞠球为其国技也不为过,但若能在这次鞠球大赛上夺得头筹,
不仅可以一展国威,而且可以一改高丽国在道君皇帝心目中的卑陋形象。这真是
次难得的好机会!李宗大王打定主意,当即下令在全国选拔鞠球高手,并且为迎
合道君皇帝喜好,还特意选拔了一名美女鞠球高手。因怕路远难行,难以按时到
达,故便派他们提前来大宋国,一方面为了适应京师水土,另一方面也为了提前
与京师里的鞠球高手较量一下,探探底细!

  高丽国鞠球的众人来至东京城开封府,只因无多少银两住不起高等的迎宾馆
楼,加之迎宾的官员看不起高丽人也有心戏弄,便把他们安排到了静雅阁这设施
最差的地方居住。好在高丽人性格坚毅能忍,既不争辩也不在意,便住了下来。

  静雅阁前面有一方圆二十几丈的空地,沙土质地,因无人管理清疏已久,密
长清草覆盖,奔跑其上如踩棉垫,纵是不经意摔倒也不会伤到筋骨,实是练习鞠
球的绝佳场地。高丽众人自行打扫清理一下,便在这里勤练鞠球不止,同时去东
京城里约人比赛,初时东京城里的人尚还轻视不屑,那知几场比赛下来,参赛者
无不是大败而回,高丽人的名声这才稍传扬出来。尤其是那名美女鞠球高手,非
但长得貌美如花,鞠球的技术确也非凡,引得东京城里那些喜爱鞠球的浪子纷纷
前来,不敢与之比赛,却以窥其面貌技艺为快。[/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25 04:06 编辑 [/i]]

没有明天 2009-8-25 04:12

提个小建议

本文写到现在
情节已经逐步展开

不过主线似乎还十分模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shcoked

不管怎样
还是期待楼主的精彩继续

lqaxzic 2009-8-25 20:19

[quote]原帖由 [i]没有明天[/i] 于 2009-8-25 04:12 发表 [url=http://67.220.91.30/forum/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36912030&ptid=2273850][img]http://67.220.91.30/forum/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提个小建议

本文写到现在
情节已经逐步展开

不过主线似乎还十分模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shcoked

不管怎样
还是期待楼主的精彩继续 [/quote]
主线在于揭露!
主角乃是高衙内!
林冲这人在这里面不过是个小小的配角!舞台都是留给那些跳梁小丑们的。
呵呵!

没有明天 2009-8-26 01:17

回复 49楼 的帖子

高衙内是主角我想大家都应该看出来了:sweat

而且文章是半写实的风格
所以我想象不到结尾的样子:biggrin

难道让主角意外惨死?或者小人得志?:lol:

所以才有关于主线一问:lol:

lqaxzic 2009-8-27 20:26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二十六回闲聊[/color]

  书接上回。

  却说那高衙内听闻富安说那高丽鞠球队里有一貌美如花的女鞠球高手,不由
心情大动,好不容易挨到太阳下山,便拿着爹爹未说晚上不让出去的话,来压慑
老都管,老都管岂不知高衙内的心思,哪里会怕!只说不让,若要出去,非得高
太尉亲自传下话来才行,任凭高衙内好说歹说就是「不准」两字!气得高衙内好
悬没骂出娘来。

  幸亏这时,老都管因为肠胃不好,中午时又被小红喂吃水果太多,以致腹鸣
如鼓,便去蹲茅厕。

  趁此机会高衙内瞅他没看到,便与富安悄悄自后门溜了出去,哪知前脚刚一
出去,那该死的锣声又立时响起,老都管闻锣即起,屁股也未擦,提着裤子便追
了出来,口里只喊:「少爷留步!」

  高衙内一溜烟早跑没了影。

  高衙内与富安来至静雅阁前时,只见场地四周站满了围观的人,正中上空悬
挂着六支偌大的气死风灯,照的场地亮如白昼一般,场内高丽人正在与京师里有
名的一支鞠球队「东城天鹤」正在进行一场比赛。

  就鞠球来说,高衙内虽然平时不尽心,但也是家传渊学,当算是行家里手了,
搭眼一看,便知道「东城天鹤」与高丽人的技艺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眼见得人
家高丽人拿球后,球儿只围着身子转,片刻不离开,并且周围的同伴纷纷抢位保
护,「东城天鹤」的人别说拿球了,就是要想靠近一些都难,再看比分竟然已是
二十五比零。

  这种比分还想要再扳回来,对方还是高手,真是痴人说梦一般。

  高丽人果然有一女子鞠球者,一身青衣束装打伴,凸凹有致,苗条身材尽现,
虽然离得远,却也能隐约见得面容娇好。她技艺端的了得,只见她左冲右突,「
东城天鹤」几无能挡者。

  「东城天鹤」的教头陈天鹤正在场边指挥,一见之下心头火起,口里便骂起
自已一方人来:「格老子的,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赶快护住门!」话音未落,
又被那女子灌入一球。

  这时只听人群里有人叫了声:「好球!」

  陈天鹤不禁有些恼怒,甩头对人群骂道:「哪个龟儿子叫好?格老子的,还
想不想活!」

  哪知那个叫喊的人对他这话非但不害怕,竟然还走到陈天鹤面前,上来就给
了他两记耳光,骂道:「你叫谁龟儿子?你是谁格老子?你想不想活?谁给你能
耐在这里充当大瓣蒜!」

  陈天鹤本待发火,但看清了来人后,竟立刻满脸堆笑,还躬身给打他的人施
礼,赔笑道:「衙内,你老人家怎么有空来这里?小人不知道刚才是衙内,出口
多有冒犯,还请衙内大人有大量,多多原谅则个!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陈天鹤口里喊的这个衙内自然就是高衙内了。高衙内妨才见那高丽女子攻入
一球后,忍不住脱口叫了声好,一方面那球鞠的确实好,另一方面他为引那女子
注意也是有意叫的好!

  高衙内站在陈天鹤面前斥道:「陈教头,你鞠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大
的比分差距,就凭你们队的实力还能追得回来啊!?人家有意让你,照我看,如
果人家拿出真本事来,踢你个五十比零都有可能!不行就是不行,既然技不如人
就别在这里再死要面子硬撑了!丢人还嫌丢的不够啊!赶快收拾收拾,领着你的
人快滚吧!」他故意把声音说提的很高,也好让高丽人听到。

  陈天鹤连连点头称是,这时场里比赛因刚才的事已停了下来,双方的人都望
着这边,静观事态的发展,陈天鹤对自己的队员摆摆手示意比赛结束,又对高衙
内不停的作揖道歉,高衙内厌恶地皱着眉头道:「快滚,快滚!」

  凭心而论,高衙内妨才说高丽人有心相让的话倒也不是刻意贬低「东城天鹤」,
在场围观众人无一不是鞠球练家,技术谁高谁低哪还看不出来?!这场球明摆着
就是场技不如人的球,输就输吧,关键是「东城天鹤」的队员的技法恶劣粗糙,
一旦拿球不到,便不管不顾地暴力相向,这种对人不对球的踢法,实有违鞠球最
基起码的竞技道德,场边观战的众人个个心生不满,若不是碍于陈天鹤乃是东城
黑道老大的势力,早就起哄倒戈了。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降」,高衙内打陈天
鹤的那两记耳光,真是大出众人胸口憋了好久的那口恶气,在众人的鼓掌欢呼声
中,「东城天鹤」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走了。

  那鼓掌欢呼声自然都是给高衙内的。

  高衙内自小都是象过街老鼠一样,被人鄙视责骂,哪曾这么风光过?在众人
赞赏的眼光里,不自觉地把胸脯挺的高高的,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然起来。

  富安这时领着高丽人的教头唤作朴成敏的过来引见,高衙内道:「你们的技
艺果真高超,尤其那位鞠球的女子,技艺更是非凡,但不知她唤什么名字,能否
与我引见一下?」他周围尽是人,望不到外面,只得用尽最大力气踮着脚尖向外
瞧。

  那朴成敏羡慕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早就有意前来学习,曾专门修习过汉语,
因此交流起来语言上并无障碍,他忙躬身道:「衙内,那女子唤作金玉,她因是
女子不便在众人面前露面,比赛结束,她已休息去了!」

  哪知高衙内只顾寻找那金玉,并未听到朴成敏的话,只任他躬着身子在那里,
也不相让,富安急忙拉了拉高衙内的衣襟,以示提醒。

  高衙内这才忙扶朴成敏起来,又问那女子的名姓。

  朴成敏只得重新回答了一遍。

  高衙内把金玉两字在嘴里反复了几遍,道:「真个是个好女子!」

  朴成敏还以为高衙内真得是在夸奖金玉,急忙又躬身相谢。

  岂不知高衙内这时的心思早溜到那方面好事去了,一想那女子的细腰盈盈可
握,柔若无骨,做那事时定会有别样的滋味,他嘴角便不自觉的露出淡淡的笑意
来。

  还是富安懂得高衙内心思,忙对朴成敏道:「还不快些请那金玉出来,与衙
内见上一见!」

  朴成敏却十分肯定地摇头道:「金玉实不宜出来相见!」却原来,高丽国在
东京城内也有常驻的使臣,早把有关象高衙内这种人的恶习恶名告诉了朴成敏,
朴成敏知了眼前这满身痞气的人就是大名鼎鼎人高衙内后,自然心生戒备,又因
惹高衙内不起,怕多生事非,因此妨才便让金玉先行躲避起来。再者,他与金玉
前来中原这一路来,想处久了,早已暗生情愫,两情相悦,哪肯把金玉轻易献将
出来。

  高衙内不由脸色难看起来,冷冷地道:「我非要见却又怎的?」

  朴成敏还是摇头不允。

  眼见事情就要僵在这儿,这时自东北角来了一人,书生装束,身材高佻,素
白色的衣物,十分的干净利落,手里握把纸扇,自给人一种儒雅的气质,早有侍
从把人群分开,那人走了进来,对高衙内道:「高兄,怎的为见个妇人就生这么
大火气!?」

  高衙内一看,忙笑道:「原来是蔡攸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却原来此人乃是当朝太师蔡京之子蔡攸。这蔡攸端的是非同寻常之辈,他自
幼便是太子伴读,与赵桓交情莫逆;为人处事精明圆滑,颇有蔡太师蔡京的风范,
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他很是有些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擅长投人
所好,因此甚得当今圣上道君皇帝的喜爱与器重,年纪轻轻已然抬举他当上了颇
有前途的翰林学士,在东京城当权者的新一辈人材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高太尉嫌儿子高衙内不争气,每每都拿蔡攸来比,高衙内对他很是忌讳,却
知道惹不得,皮上面上总还是显得很亲近。

  蔡攸笑道:「还好!」他看看左右,又道:「我刚巧有几句话要找高兄相询,
不想在这里碰上了,这里人多嘴杂,不便说话,走走走,且去一旁无人处聊上几
句。」

  高衙内知道来日方长,离鞠球大赛还有相当一段时日,想要认识那个叫金玉
的高丽女子哪还会没机会,当下陪笑道:「蔡兄发话,小弟焉敢不听!蔡兄觉得
哪里好,小弟奉陪!」不再理会朴成敏众人,与蔡攸并肩走了。

  高衙内与蔡攸来至迎宾馆驿最好的一座酒楼,早有人进去安排了最好的雅阁
儿,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上了一壶上等女儿红,摒退闲杂人等,两个人自斟自
饮。

  酒过三巡,蔡攸笑道:「怎么,高兄看上了那高丽女子?」

  高衙内脸色一红:「如此佳人,哪个不爱?!」

  蔡攸长笑道:「高兄果然性情中人,不瞒你说,这个女子我也喜欢呢!」

  高衙内望他一眼,有些言不由衷地道:「既然蔡兄喜欢,小弟当退避三舍!」

  蔡攸似看穿他心思地道:「可惜,可惜,就是你让,我也得她不到,你我皆
无那种福份!」

  高衙内道:「此话怎讲?」

  蔡攸却不直说,又笑道:「听说前些时,高兄为了一个姓林的教头的娘子得
了相思病,但不知如今得手没有?」

  高衙内道:「若要强行也就得手了,不知怎的,见了那妇人,我便下不了狠
手,怕是真的太过喜欢吧!」

  蔡攸道:「也就是说,还没得手喽?」

  高衙内一阵黯然。

  蔡攸宽慰他道:「女人嘛,到处皆是,这一阵高兄不是又喜欢上了这高丽女
子?何必单为一个女子,便丢了魂魄!」

  高衙内叹口气道:「蔡兄说的极是,只是尽管有其他女子,也不过是一时的,
我心里确是放她不下!」

  蔡攸打个哈哈笑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真没想到高兄竟是个痴情的
种子!只此咱们就得浮上一大杯!」言罢,举杯便饮。

  高衙内苦笑不得,也只好举杯同饮。

  蔡攸又笑道:「以高兄人才家势,巴结着上门的女人不多的是,这是何苦来
由?」

  高衙内不愿他再以此取笑自己,忙道:「蔡兄妨才说你我皆无得那高丽女子
的福份,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蔡攸哼哼两声道:「你道我今晚怎的会到那静雅阁看球?却是皇上派我去的。」

  高衙内道:「皇上?」

  蔡攸道:「正是,也不知那个多嘴的人,说高丽派来的鞠球队中有一貌美如
花,鞠球技艺又高超的女子,皇上听了心动,便派我前来先探看一下,但若真的
如传言所说,就要立刻召见!」

  「赵佶这个老臭不要脸的,招妓就招妓吧,听不得风声就是雨!」当然这话
只是在高衙内心里想想,就是给他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他嘴里此
时却应合道:「如此看来,这女子真是动不得!」

  蔡攸长长叹口气,举杯又饮了一杯,道:「我说咱们没福份吧!但只愿皇上
看走了眼,看不上那女子才好!我们才有机会!」

  两人好一阵沉默,蔡攸忽道:「今日我与太子去大相国寺上香,在那天押影
壁前看了一会,怎的发现好象是高兄出了点事!?」

  蔡攸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高衙内的警觉,蔡攸约他闲聊之时,其实他就
加了小心了,他忙故作随意的道:「蔡兄指的怕不是那个状贴子?」

  蔡攸盯着他道:「上面可有些对高兄和太尉大人名声不利的言语啊!」

  高衙内淡然道:「那状贴子我也看了,是某些小人妒我家势,故意造谣生事!
蔡兄也知了,象咱们这等人说话做事,哪能事事周全、面面俱到,不得罪些人怕
是不可能的。」

  蔡攸依然盯着他道:「造谣有可能,但撞人的事应该是事实吧!我听童繇鸾
和杨迕晟说了那日的事!」

  童繇鸾、杨迕晟分别是童贯与杨戬的儿子,发生轿祸撞人的那晚,高衙内正
是与他们在飙轿比赛。

  有些看官看至此处不免说了,童贯杨戬都是太监,却是哪里来的儿子?!看
官有所不知,先说那童贯,净身入宫时实已二十多岁,在此之前也曾有过一、二
相好的女子,因此留有血脉,便是童繇鸾;而杨戬却是自很小便做了太监,确无
有子嗣,但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才是,无奈只得收了义子,便是杨迕晟。

  高衙内很是为难,他不好回答蔡攸的话。

  蔡攸这话问的颇有水准,他先说问了童杨二人,高衙内自然不能再睁着眼的
抵赖轿祸这事!但又不明说童杨二人到底对他说些什么说到何等程度,只等高衙
内自行说道,实有印证双方言词之意。

  高衙内自然深知蔡攸与太子赵桓的关系,只怕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妥,非但太
子赵桓与三皇子赵楷,就是童杨二人都要立时得罪了。他不由在心底里大骂蔡攸
狡猾不已。

  至此,高衙内不由有些后悔今晚出来观球了,他不出来自然就遇不到蔡攸,
自然也就不用如此作难。

  究竟高衙内怎样作答,且听下回再分解。[/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9-4 22:52 编辑 [/i]]

lqaxzic 2009-9-3 17:55

[color=Blue]            [color=Red]第二十七回变故[/color]

  书接上回却说那蔡攸的问题,令高衙内十分作难,内心中瞬间转了无数个念
头,最是后悔没听老爹要自己安心在家躲避的话,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强打
个哈哈笑道:「不过也就是件失手的普通轿祸,还有甚不得了的,大不了,我赔
点钱了事!」

  蔡攸微微一笑道:「可我怎么听说,高兄是替人受过呢?」

  高衙内沉吟一下道:「道听途说,不足以信,蔡兄不要拿了传言当了真!」

  蔡攸忽然面色冷峻道:「难道高兄还拿我作外人不成?」

  高衙内忙道:「蔡兄哪里话?咱们兄弟将心比心,有甚外人不外人的。」

  蔡攸盯着他道:「即是如此,高兄何必隐瞒呢?」

  高衙内故作诧异道:「就是真有事,我又哪里有胆子敢隐瞒蔡兄!」

  蔡攸叹口气道:「坊间传言是不足信,但童繇鸾和杨迕晟两人的话,我还是
信的。」

  高衙内道:「但不知他们对蔡兄说了些什么?!」

  蔡攸举起酒杯静静地望着,淡淡地道:「高兄既然不肯说,他们说什么也不
足道了!」

  高衙内陪笑道:「难道他们在蔡兄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蔡攸淡淡地道:「都是自家弟兄,他们哪敢说你的坏话?!来,既然你不想
说,再说无宜了,咱们喝酒!」

  高衙内见他再不逼问,正合心意,当下也举杯相陪。

  又喝了一阵,蔡攸似乎是醉酒了,狂意大发,吟词背诗,好不快意。

  高衙内却是个少有文采的人,虽然不懂蔡攸所背诗词含意,却总是鼓掌称赞,
一味的附和拍马。

  不知不觉间,三更已多,两人再无话聊,便散了。

  只是临行作别时,蔡攸半醉半是清醒间一句:「夜色沉沉难辨方向,高兄还
要看清楚路再走!」的话,却令高衙内玩味再三,一时心绪难平。

  高衙内与富安回府时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被高太尉责骂,但幸好高太尉不在,
一问,却原来高太尉奉召去了皇宫晋见道君皇帝还未回来,两人听了都不由长舒
了一口气。

  老都管的脸色自然很是难看,口里不住地埋怨,高衙内见了忙过去赔了几句
好话,许了诸多好处,老都管这才黑着脸的去了。

  本以为就此无事,哪知到了第二日清晨事情却出现了变故。

  虽然高衙内被蔡攸说话说的心情十分不好,但他大病初愈,十分饥渴,一夜
也少不得妇人,叫来一个平素眼里只有银子、奉他作潘安一般的小侍女,胡混快
活了一夜,却也累的不得了,一觉到了中午还没醒,忽听得有人在咣咣的擂门,
又听富安在叫:「衙内,请快些起床!」。

  高衙内心中烦焦,抓起个枕头便丢了过去,骂道:「滚!别来扰老子的美梦!」

  富安急切地道:「衙内,大人请你过去!出大事了!」

  高衙内一听是老爹有请,并且还出了什么大事,这才十分不情愿的起了床,
对那小侍女道:「小乖乖,表现不错,等着我,回来我有赏!」

  小侍女一脸娇羞,却又满眼春情的应了一声「是」。

  高衙内出得门来,对富安道:「出了什么大事?」

  富安道:「昨夜的事,大人知晓了!」

  高衙内脱口骂道:「老冯这个死东西竟敢暗地里告我的黑状!我他妈的都许
了他好处了,还这么不讲信用!」老冯自然就是老都管。

  富安忙道:「怕不是老都管的事,好象是另有原因!大人已在书房里发了火,
我偷听到,就是老都管也挨了大人的骂,嫌他看不住你!」

  高衙内纳闷道:「不是老冯?那倒是奇怪了?不知是谁他妈的多嘴,但若让
我知晓了,非要了他的狗命!」

  书房内。

  高太尉板着脸,面色铁青,手边书桌上摆着一宗纸卷。

  老都管显然真是挨了骂,神色十分不快,低着头,垂手而立。

  陆谦也在,一脸的谨慎。

  高衙内进得门来,眼光一扫,便先看上陆谦,心里道:「怕不是这陆谦给告
的状?妈的,你给我等着!」他一边想这个一边跪下,给他老爹行礼。

  未等他抬起头来,高太尉啪的一声,便把手边的纸卷丢到他面前,骂道:「
孽障,看看你做的好事!」

  高衙内吃了一惊,急忙拣起那纸卷来,认得那是些自天押影壁上摘抄下来的
状贴,他忙给了同在一旁跪着的富安。

  富安一看,脸色大变,忙附在高衙内耳畔低低的道:「不知是那个死东西,
把昨夜衙内外出游玩的事,给贴到了天押影壁上了,后面写的尽是些说衙内的坏
话。」

  这时高太尉一拍书案,猛地站将起来,骂道:「我让你在家好好修心养性一
番,躲躲风头,你可好?这等关键时候,竟然还不管不顾地出去玩乐!好了,让
人发现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刁民何等的刁钻!你这不是故意作死吗你?」

  高衙内也算是个灵活的人,他忙无理争三分地道:「爹爹有所不知,孩儿另
有隐情!」

  高太尉强压着怒火,道:「隐情?这等事你竟然还能说出个隐情来,好好好,
你且说来听听,但若是无理狡辩,小心爹爹翻脸无情!」

  高衙内忙道:「爹爹容禀,爹爹一向告介孩儿要多多练习鞠球,孩儿自然唯
爹爹话是从,那日,听闻说京城里来了高丽鞠球之人,技艺十分高超,爹爹也曾
教导孩儿说,‘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孩儿考虑若要在鞠球大赛上拔得头筹,
自然要摸清各方对手的底细才好,因此昨晚出去,并非为了玩耍,实是为了探摸
高丽人鞠球技艺的底细去了。」高衙内说这话说时脸不红心不跳,吐沫飞溅、振
振有词,不知底细的人怕真被他给骗了。

  所谓知子莫若父,高太尉哪还不明白:看高丽人是真,但是不是真的去摸人
家技艺功底那是要另说了,明知他是在胡乱狡辩,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总不能
就真的翻脸无情,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的斥道:「你何曾这么用功过?!早若如此
用功,这么大了哪还用我事事操心!」

  高衙内听到父亲口气缓和,顺杆就爬,急忙站起来紧走几步到了高太尉面前,
涎笑道:「爹爹,这事就是贴出来怎样?哪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他扭过头对
陆谦道:「咱们的状贴写了上去没有?」

  陆谦道:「已写了几份贴了在天押影壁上!这是备样!」自袖口里拿出几份
状贴出来,奉于高衙内。

  高衙内接了过来,又奉给高太尉,笑道:「爹爹,你看,他们写了,咱们不
也写了?!」

  高太尉看了,不过是写些高衙内为人的好处,什么彬彬有礼,什么尊老爱幼,
是什么好说什么,用词极尽谄媚吹拍,完全无中生有、胡编乱造,如果真如这状
词所说,那芸芸众生开天辟地第一完美的大圣人就是高衙内了,高太尉看的只觉
恶心反胃,不由一下扔进了痰桶里,斥道:「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能做到那状词
里所说的?真是污染了那些好文词!」

  高衙内也不在意,笑道:「脸上贴金的事,谁还不会!?皇上不也喜欢别人
说自己文堪李白、德超尧舜吗?」

  高太尉叹口气道:「无知的东西,你可知你昨晚外出的事,给自己惹下了大
祸!」

  高衙内不在乎地道:「有甚大祸?」

  高太尉道:「你可知现在外面什么情形?妨才我下朝回来,路过轿马司衙前,
却见许多人正在聚集围坐,我命人去打问,却原来,那些刁民因为轿马司迟迟不
肯过堂审理那轿祸的案子,昨晚又有人见你未曾受到官家的约束在外游玩,便惹
起事来,共同聚集起来,打了横幅,要向轿马司讨个说法!」

  高衙内不由骂道:「这些刁民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亲非故的,那小子
死了干他们鸟事!」

  高太尉无奈道:「本来这事尚还可掌握,可惜可惜,你这呆儿,竟然无事生
非,非要看那门子鞠球,真个是火上浇油,愚蠢之极!」

  高衙内道:「爹爹难道怕了那些刁民不成!?爹爹卫戍京师掌握重兵,派人
驱散不就得了,大不了抓拿几个,投监入狱,告他们个聚众谋反的罪名不就得了!」

  高太尉斥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哪里有这么容易!?」

  高衙内道:「爹爹,难道咱们真得就非替那赵楷背黑锅?」当下又把昨晚蔡
攸问他的话说了。

  高太尉皱眉道:「皇上喜欢赵楷是明摆在桌面上的事,赵桓想要整赵楷怕是
很难,轿祸的事可能皇上已听闻了,昨夜朝中商议大事,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
赵楷的许多好话,怕是大有深意啊!宿元景那老贼,昨夜下朝之际,也刻意与我
同行,言词中多有些肯求咱们在此事上多多隐瞒的意思!从长远看来,这黑锅倒
也真值得一背!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这事对咱们来说是小事,对赵楷可就
不一样了。」

  正说着,忽然有家人前来禀告,说轿马司的主管徐长风求见。

  高太尉让高衙内诸人都退下,搭了个请字,背手在门口相候。

  徐长风快步走了进来,正要施礼,却被高太尉双手搀起,并肩进了书房。

  香茶奉过以后,徐长风谨慎地站起身来禀道:「恩相,可能也有所耳闻,外
形就那轿祸的事,正闹得不可开交,要求尽快审理,小人这次过来,想听闻一下
恩相高见!小人做起事来也好有个准则。」

  高太尉淡淡地道:「事情真实的情况,徐大人可能也知晓,这件事,我觉得
总还是宜小不宜大!避轻就重!便宜行事才好!亡者那边的家人来到京师没有?」

  徐长风道:「刚刚来了,只有父母二人,都已年迈,白发苍苍。」

  高太尉沉吟一会道:「总是条性命,人家老人家也不容易,这样,你先替我
私下和他们谈谈,但凡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不过分,我自当尽力满足,钱财
上可以多一点就是了!」

  徐长风犹豫半天才道:「这过堂的事,恐怕还得请衙内过去配合一下才好!」

  高太尉有些不太高兴地道:「这事怎的就非牵涉我孩儿不可?找人替代一下
不就行了!」

  徐长风忙道:「恩相大人有所不知,现在外面都知道是衙内驾轿不当出了事,
人证物证都在,但若再寻个替身,怕是于众不好交待!」

  高太尉冷笑一声,道:「人证物证?哪里来的人证物证?」

  徐长风道:「恩相息怒!小人今日得了皇上传下来的御旨,说让小人一定查
个清楚,小人也是不得不为之,得罪之处,还请恩相原谅!」

  高太尉道:「皇上知晓了?」

  徐长风道:「正是!」

  高太尉叹口气道:「罢了,就让我孩儿走上一趟吧,不过,你也知道,我就
此一个孩儿,从小娇惯,受不得半点苦楚,凡事还劳你多照料!」

  徐长风忙道:「恩相放心,小人自会斟酌!不过是走走过场,作不得真!」[/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9-4 22:53 编辑 [/i]]

lqaxzic 2009-9-4 19:26

[color=Blue]             [color=Red]第二十八回指鹿书接上回。[/color]

  看官,你道那道君皇帝为何知晓了轿祸的事?

  却原来,那道君皇帝素性雅达风流,不爱后宫三千佳丽,偏爱烟花巷里寻芳,
那晚,念及多日未见李师师,十分想念,便由杨戬陪同微服出了宫,好到那金线
桥边芙蓉巷里悄会佳人,行将间,忽见路边聚集好多人正点烛烧纸,路边还打着
横幅,细看所写,好似在祭奠个叫韩照的什么人。一个人死了有几个乃至十数个
亲人祭奠怀念很是正常,但这么些成千上万的人一起祭奠同一个人,还真是令人
奇怪!

  道君皇帝便问何故。

  杨戬自是心知肚明,但他故作不知,找了两个路人故意在道君皇帝面前询问。

  路人不明究里,说话口无遮拦,不免便把韩照惨死、官司难结、官官相护、
替人代过等毫无根据的话,一股脑的说将出来。

  道君皇帝因此便知晓了这轿祸的事。他听了也是愤愤不平,但听到那行人的
话里隐约竟牵连上了自己心爱的三皇子,便不免有了些顾虑,他问杨戬道:「此
事可有结论?」

  杨戬道:「轿马司正在收集证据材料,尚未结案!」

  道君皇帝道:「区区一件轿祸的案子,至于惹到这么大?传旨给轿马司的人,
早些结了案吧!」他这话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早结案早省事,结案越晚抖落
出的官场内幕也越多,不管是不是真的关系到赵楷,这案子早结总要比晚结强很
多。

  道君皇帝话是这么说的,但等到经杨戬的口传到轿马司里时却走了样,只有
六个字:「早查清早结案!」

  这六个字就是圣旨。

  徐长风等的就是这圣旨,因此便到高太尉府里,名义上是与高太尉商议,实
际是搬出「奉皇上圣旨所差」这顶大帽子以撇清自己责任。

  徐长风自太尉府内出来后,径直又到了王黼的府第,密议良久,方才回了轿
马司。

  石铁林正在书房相候,见了忙迎上来道:「大人,怎么样?外面那些刁民妨
才还进来追问何时过堂?」

  徐长风胸有成竹地道:「高太尉已答应让他儿子过堂了,近日咱们就开堂审
理!不过,咱们最好先探探那些民众的口风,到正式堂审时才好把握判罚的尺度!」

  石铁林道:「但不知,怎么试才好?」

  徐长风故作沉吟状,半天才道:「这样吧,你与王庆先在衙前开个通告会,
与民众透透口风!」

  石铁林一呆,他也是精明之人,知道这绝不是个好差使,但上司有命不敢不
从,只得苦着脸道:「但不知这通告会的内容与底线是什么?还请大人明示!」

  徐长风略一沉吟,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道:「先照这个说!」

  石铁林拿来一看,脸上登时苦意更深,道:「大人,这行吗?」

  徐长风道:「怎的不行?不是说是探探风吗?这样说,先看看那些民众有何
反应!这样咱们过堂时才好把握。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石铁林无奈,只好领命去了,寻到王庆,便把纸给他看,道:「王庆,你口
舌灵俐,应对能力强,这事要作好!」

  王庆正值仕途攀爬的关键时刻,虽也明知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但直觉告
诉他,这正是他最应该表现的时候,因此便道:「大人放心,小的自会妥善处理,
只是小人年轻,怕是会有些地方说不到,还要靠大人在后补救!」

  石铁林道:「这是自然!」

  这几天来,韩照的同窗好友们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状贴天押影壁,眼见舆
论声起,便又集会祭奠,以求给轿马司更大的压力。

  或是这压力真的起了作用,轿马司恰在这时召开了轿祸一案的通告会。

  石铁林王庆穿着整齐,一脸正义凛然大公无私地模样,坐在衙前那公桌后,
官威派头十足。

  石铁林见围观众人越来越多,怕人多事多,急忙示意王庆速速开始。

  王庆清清嗓子,道:「根据我司细细戡察,并与当时目击证人之词,得出初
步结论,当时由姓高者驶轿正停驻在路边,而亡者韩照无视左右,径自以七十步
之速度去撞了轿,幸轿体结实,高姓者才未受及伤害,韩照之死实是自取,虽与
高姓者驾轿乱停乱驻有关,但无必要之关系!因此,我司认为,韩照应付主要责
任,高姓者负次要乱停驻轿的责任!」

  他这话一出口,下面围观的人登时便翻了天,有人叫道:「胡说八道!明明
是轿撞人,怎的会变成了人撞轿?」也有人道:「拿出证据,拿出证人来,当面
对质!」更有人说:「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等等不一,众人愤愤不平,开始
拥挤向前,只把公桌挤的左右歪斜,更有几个气愤不过的人按耐不住,开始去拉
扯石王二人衣服,大有动武之势。

  石铁林见状,急忙站起来解释道:「大家有意见可以提,但不要动手,不是
已说了这只是初步结论!还要过堂正审不是!」

  众人哪里肯听,眼见事情就要闹大,这时众人里有个名唤任云字亦云的年青
人站出来道:「大家冷静,咱们不过就是为了给韩照讨个说法,若为此就落个扰
乱闹事的罪名,实为不值,不如咱们且再观望一下轿马司的正审?若真的如他们
此时所说,咱们再闹不迟!」

  石铁林忙应和道:「正是正是,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这里所说的话也只
是个初步结论,又不是真的结了案!大家有意见有疑问可以提出来,我们代为向
上反映也就是了!乱吵乱嚷总没个结果!你们可以选出个为首的人,呶,就这位
小兄弟吧!」他一指任亦云,又道:「让他把你们的意见集中起来,代为反映你
们的问题,好不好?」

  大家见两人说的有些道理,便停了手,只是七嘴八舌地议论,最后把问题拢
了拢,任亦云来至公桌前向石铁林王庆道:「两位大人请了,我们以为妨才两位
大人所说的初步结论有失事实,我们要求:一,公平公允透明地审理此案;二,
两天内审理此案;三,严惩驾轿之凶手;四,公布事实真相。」

  石铁林听闻,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过分要求,便道:「这是自然,你回去和众
人说,要相信咱们大宋官家,相信我们轿马司,要相信大宋官律,不要相信流言!
我们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于是这个通告会便在万分尴尬中,灰溜溜地好似一场滑稽戏一般收场了。

  其实不用石铁林王庆汇报,徐长风就知道了通告会的结果,他一直躲在轿马
司大门后,自门缝里观瞧偷听,整个过程他都看在了眼里。

  他不由在心底里一个劲地佩服王黼,姜端的还是老的辣,他只所以举行所谓
地通告会正是拜王黼所教,为的就是摸清出民众的底线,好在正式过堂时有个尺
度。

  「如果民众反应不大,就把事情尽量往小里控制!皇上确有保三皇子之意!
现在总归还是皇上说了算,储君立谁,真正的决定权还在皇上手里握着,你按着
皇上的意思办,总是没错!」

  「如果民众反应大呢?!」

  「所谓民意不可违,民意若此,皇上怕也不敢违背的,顺着民意做,当然更
要看着皇上的意思做,这才叫有眼色!照你所说,高俅既然同意他儿子过堂受审,
怕也是揣摸清了皇上的意思,才同意这样做的。高俅不傻!虽说这种罪名并非很
大,但毕竟也是件丢人现眼不甚光彩的事,若无很大的好处,他岂会让自己儿子
还是唯一的儿子去顶这种罪名!?」

  这便是徐长风谋会王黼时的所谈之话。

  因为民众的集会,因为天押影壁上的状贴,现在几乎整个东京城的目光都聚
焦在轿祸一事上,关于「轿祸猛于虎也」言论开始成了每个人必谈的话题。

  任亦云是个正直有余变通不够的人,他与韩照素不相识,只因基于一时气愤,
又抱打不平,便写些能发发心中牢骚看法的贴子,想也在天押影壁上贴置,谁知
不知为何,每每都被天押影壁前的那些书记人员以「涉及敏感话题」「包含敏感
字眼」的话阻止上贴。

  他心中倍感困惑纳闷,便去追问原因,「我写的既未指名又未道姓,怎的会
涉及敏感话题?又怎的包含敏感字眼?」

  书记员看看他,见他是个一无背景关系二无钱财上恭的平民小老百姓,理都
懒得理他,最后被他骚扰不过,不耐烦地指指不远处的阴凉墙角之处:「那边凉
快,上那边待着去!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这不是可以畅言纳谏的地方么?怎的还会分人气不成?」任亦云还要争辩,
早被一旁巡值的开封府的差役架到一边去了。

  「小伙子,想找事?要闹事?」其中一个差役横眉竖目冷冷地道。

  任亦云自小遵纪守法,还没与差役打过交道,心里不由有些打秫,但又不想
表现的自己太懦弱,忙道:「没有,我只是想贴个状贴,他们不让贴!」

  「不让贴就有不让贴的规矩,不想惹事的话,快走吧!」另一个差役态度还
算好些,「年青人要自律一些,别给我们添些麻烦!」

  任亦云忙答应说是,自两差役身边低着头走了,回家路上,越想真是越觉得
窝囊,又无法宽慰解脱自己,到了家,饭也没吃,倒在床上便睡了。[/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9-4 22:55 编辑 [/i]]

刌云剒月 2009-9-4 23:06

明天走了,我就替你排下版面。

我看完了8章,果真是笑料不断。文思敏捷,当之无愧哈。最佩服写长篇的人,因为那是我没有完成的愿望,呵呵~

高衙内和公主的长相,真是相配,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故事?等俺继续看下去,嘿嘿~

lqaxzic 2009-9-5 12:47

[quote]原帖由 [i]刌云剒月[/i] 于 2009-9-4 23:06 发表 [url=http://67.220.91.30/forum/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37470789&ptid=2273850][img]http://67.220.91.30/forum/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明天走了,我就替你排下版面。

我看完了8章,果真是笑料不断。文思敏捷,当之无愧哈。最佩服写长篇的人,因为那是我没有完成的愿望,呵呵~

高衙内和公主的长相,真是相配,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故事?等俺继续看 ... [/quote]
多谢!
还没到公主正式上台的时候,故事正在继续!

lqaxzic 2009-9-9 17:59

[color=Blue]             [color=Red] 第二十九回说和[/color]
  书接上回。

  打死高衙内他都不相信,有一天他会成为被告过大堂,一向来都是他告别人,
别人哪曾敢告过他?!

  因此,他听老爹高太尉说要他去轿马司过堂受审时,他立刻变了脸,眼泪几
乎想都不用想,就如开闸泄洪一般的流淌出来,他哭喊道:「爹爹,不是说让人
替顶一下吗?怎的还要我真去啊?多丢人?让我怎的在朋友面前抬起头来?」

  高太尉也是心疼,却硬狠下心来斥道:「丢人?嫌丢人就不要出去玩耍则个?
让人发现了,哪还有替顶的可能?事已至此,不去也得去,好坏也算是场历练!
省得别人老说爹爹,‘子不教父之过’的话!」

  「我不去,求爹爹再想办法!」高衙内撒泼倒地,哭闹蹬腿。

  高太尉知道再若多说,他必要顺杆爬梯,假意冷哼一声,一甩袍袖自去了。

  这时自门外来进来两个轿马司的两名差官,正是石铁林与王庆,他们是奉徐
长风之命前来请高衙内去过堂的。他们进得门来,见高衙内如此丑陋不堪,心中
都暗暗不屑鄙视,果真是虎父犬子。

  石铁林施礼道:「衙内,过堂一事,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那些百姓看,用不
得当真!」

  王庆也道:「正是,衙内放心!」

  高衙内又哭闹了一阵,眼见这事是再无周转回旋的余地,只得从地上爬起来,
道:「说好只是过场啊!」

  石铁林王庆忙应声附和,旁边的陆谦富安也急忙上来相搀。

  高衙内道:「怎么去?我先说明,我只做轿子,骑马我可不去!」坐在轿里
露不得面,自然于面子上还好看些。

  石铁林道:「已为衙内考虑好了,我们已备下了一乘青布小轿!」

  高衙内一皱眉:「我皮嫩坐不惯那种简陋轿子,搁坏了我怎么办?还是用我
的吧!」

  富安脱口道:「衙内,是不是太过招摇?」

  高衙内立刻骂道:「招摇?你给我滚一边去,老子自小就是招摇惯了!用得
着你管!」

  富安一缩脖,立刻萎缩到一边去了。

  王庆很是会来事,忙道:「用衙内的轿子,用就是了!一样一样!」

  高衙内冷哼一声,挺起胸膛,迈开八字步就要走,这时王庆沉吟一下,急忙
快步走到陆谦身边附耳对他低低说了几句。

  陆谦望了望高衙内,不由面露难色,王庆见了,又低低说了几句,陆谦微微
叹口气,快步走到高衙内身边,道:「衙内,请稍等!」

  高衙内驻足扭头道:「还有什么事?」

  陆谦道:「衙内这身衣着最宜打拌一下!」

  高衙内不解道:「为何?」

  陆谦道:「衙内现在的这身衣着虽然华丽高贵,但却容易让外面那些粗鄙小
人嫉妒寻出毛病来,但若因此说衙内一些风流浪荡等诋毁的话,肯定会有损于衙
内光辉形象,不如刻意打拌一下,还是少些口舌事非最好!」

  王庆忙道:「虞候说的很是,虽然公堂之上不过是走走过场,但总得演演戏
给那些旁观之人看,衙内形象上若能收敛乖顺一点,一方面众人那里好说,徐大
人那里也好做事!」

  高衙内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也觉得两人说的有道理,便道:「好吧,你们
看我怎样穿着比较好?」

  王庆上下打量一番,道:「以衙内的身材,最宜打拌成书生形象最好!」

  高衙内点点头,未作反对。

  徐长风端着从妻舅王黼那里得来的雨过天晴茶杯,不住地用茶盖抹拢浮茶,
跷着二郎腿,一幅儒雅风流之态。

  在他面前,跪着两个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却乃是韩照的父母。

  徐长风品够茶后,这个打了个长长的鼻音,道:「两位老人家,起来回话吧!」

  两位老人连忙叩头道:「小人不敢!」

  徐长风点点头道:「起来吧!这又不是在公堂之上大厅广众之下,只在我的
书房里,咱们就是一样的人,来人啊,还不快请两位老人坐了!」

  一旁侍人忙搬过两把矮小书椅,扶两位老人起来,老人还待施礼道谢,徐长
风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缓缓道:「老人家,来京师后,饮食休息可还好?」

  韩照父亲慌忙站起来道:「多蒙大人关怀,一切还好!」

  徐长风叹口气道:「好就行!你们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人间至
惨之事,我也是有孩儿之人了,自知孩儿乃是父母心头肉,念及你们,就是我也
深感伤痛!」言词里竟多少带有些唏嘘,还从袖筒里拿出条白帕来,装姿作态假
惺惺的擦了擦眼角。

  韩照父母闻言,不由均是老泪纵横,韩照母亲更是嚎啕大哭。

  徐长风忙劝道:「事已至此,两位老人家也不要太过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老人家一切还要向前看,节哀保重,身体最为重要!」

  韩照父亲道:「还请大人还我儿一个公道,就是九泉之下,我儿也必将对大
人感恩戴德!」

  徐长风点点头,正义凛然地道:「老人家放心,我自会秉公处理,绝不纳私。」
他话风一转又道:「老人家,轿祸这事,虽然致伤人命,但依据大宋国法,罪不
致死,顶多就是个发配劳役三年的罪罚,老人家,肇事那方本来口风很硬,只肯
认罚,但经我百般努力,人家已松了口,说可以多拿出些钱,从钱财方面补偿一
下你们,老人家你们看如何?」

  韩照父亲叹口气道:「垂朽之人,多要些钱财有何用处,大人只要秉公处理
就好了!」

  徐长风听了忙道:「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有总比没有好吧!若无钱财,两
位老人家身老力衰,日后怎么过活?我看那位老伯母身体甚是不好,真若有个病
灾,又怎生治疗?老伯你说是也不是?」

  徐长风说的也是实话,韩照父亲闻言,看看一身病态的妻子,似是触到他心
头的痛处,不由长叹了一声。

  徐长风见状,趁热打铁,急忙道:「老人家,你不妨开个数目出来,我好帮
你在中间说和一番!」

  韩照父亲又叹口气道:「一切就由大人作主吧!」

  徐长风闻言心中登时大喜,却并不表现在脸上,忙起身过去扶住韩照父亲道
:「老人家如此相信徐某,我当为老人家据理力争!」

  韩照父亲老泪纵横,悲道:「可怜我儿年纪轻轻,竟遭此横祸,真个是老天
无眼!」

  徐长风等韩照父母心情略略平静一下,才又道:「老人家,肇事那方虽然罪
不可恕,但万望老人家慈悲为怀,念他也是年轻之人,又是个大好男儿,不如在
接受了他的补偿后,也轻一点追究他的责任了吧!也算是给他个改过的机会!」

  韩照父亲闻言,登时道:「但不知大人这轻一点能轻到何处!?」

  徐长风有些不自然地道:「大宋国法中也有花钱买罪的条律,老人家若肯放
他一马,不再追究他的责任,无论多少银钱,只要你开口,总要令你满意,我替
老人家争取!」

  韩照父亲正颜道:「肇事那方是谁我也知晓一二,自恃家里钱多权大,犯下
种种恶行无数,为东京人所不齿,我儿因他而死也就罢了,若再不好好给他个教
训,怕以后更加肆意纵容,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命丧在他的轿轮之下!大人若要为
他求情,韩某宁可分文不要!」

  徐长风不禁有些羞愧,眼见韩照之父说的斩钉截铁,口气强硬,也不好再说
这个,忙道:「老人家,莫急,一切好商量!」心中却骂道:「好个不识抬举的
老东西,得了钱财,还要追究别人的责任,还没完了你!世上哪有这等好的事!」

  这次说和可以说是不成功,徐长风的本意是想给韩照父母些钱财,以钱抵罪,
让他们不追究高衙内的责任,过堂之时,只消走走过场就完了,这样以来,高太
尉那里好说,皇上那里也好交待。却没想到韩照父亲虽答应接受补偿,却并不肯
轻易放过高衙内。

  「真他奶奶的!」望着韩照父母离去的背影,徐长风脱口骂了一句,却又想
到自己乃是读书人,骂这话真是有失身份,忙收了口,却又喃喃自语道:「衙内,
该为你做的我已做了,做不到的只能怪你做孽太多,咎由自取!上天要惩罚你,
活该你倒霉了!」

  轿马司公堂。

  「明镜高悬」四个金漆大字被擦的锃亮如镜,几可照出人影来。

  两旁差役手持法棒威风凛凛站作两行。

  堂前围观者甚众,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人声嗡嗡作响,气氛十分压抑。

  高衙内站在堂前,着一身青衣,看上去文绉绉,好似个书生一般,加之他看
到那些旁观之人,个个对他指指点点,咬牙切齿,似乎想要吃了他一般,心中不
禁有些害怕,表现在脸上便是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与平日里那飞扬跋扈不可一
世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不过他这样子的确也起了些作用,那些不明高衙内真实
面目的人见了,多说:「这样文绉绉的青年,会是那种疯狂飙轿的人吗?不会搞
错了吧!」

  「替身,那人绝对是替身!」同样站在人群里旁观的任亦云见了不由脱口而
出,他以前曾见过高衙内,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高衙内,绝对有问题。

  他这话一出,登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人们都见惯了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样
子的高衙内,那曾见过如此温顺如绵羊甚至还有些腼腆的高衙内。

  「替身!」「替身!」的话开始议论纷纷,不绝于耳。

  徐长风听在耳里十分的不舒服,他猛的一拍惊堂木,官威十足地喝道:「毫
无证据,休得胡言乱语,再若说甚,小心告你们个栽脏陷害的大罪!」

  任亦云心中气愤,不由脱口又道:「大人,小人们连个置疑的权利都没有了
么?」

  徐长风冷冷一笑道:「无理取闹,置疑也不分分场合、分分什么事情,你们
如此说法,岂不是在误导百姓,置我轿马司脸面于何处!视大宋国法威严为何物!?」

  任亦云强辩道:「误导百姓?那前日通告会上,两位大人所说的‘人撞轿’
岂不也在误导百姓!大人若说此人不是替身,为何不当众验明正身,以正视听!?」

  徐长风无语以辩,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喝道:「公堂之上,威严之地,岂容
你在此撒泼搅闹,来人,把他推了出去,不准他再入堂旁听!」

  当时,便有两个差役过去,拉起任亦云到了堂外,一把丢在了地上。

  徐长风这一招,有点杀鸡骇猴的味道,剩下的人当即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语了。[/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9-9 21:21 编辑 [/i]]

lqaxzic 2009-9-24 23:22

  [color=Red]第三十回  过堂[/color]

[color=Blue]  书接上回。

  却再说那轿马司的公堂之上,被任亦云一闹,徐长风很是扫兴,在后堂反复
琢磨妥的言词一时忘了大半,干咳两声,正坐了下身子,满脸堆笑道:「下面可
是殿帅府高大人的衙内高公子?」

  高衙内道:「正是!」

  「既是如此,为何见了本官,并不施礼下跪?」

  「小人昨夜不慎扭伤了腰,无法躬身下跪,还请大人恕罪则个,」他按王庆
教的话说了一遍,又从袖内掏出一张纸来,道:「此乃金梁桥下开生药铺的董将
士出的证明!请大人过目!」

  自有差役接了过去奉到徐长风面前,其实这纸本就是徐长风派人找了董将士
开的,但他还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遍,咳嗽一声道:「嗯,既然你有伤在身,礼跪
也就免了,站久了,怕加重伤势,本官不好脱干系,这样吧,本大人法外施恩,
赐个座子给你!」摆摆手,有差役忙把早就准备好的椅子抬了上来,让高衙内坐
了。

  这一举动,顿时令旁观百姓愤慨声起。

  徐长风见状,忙又道:「念韩照父亲年事已高,也赐椅坐!老人家你且起来,
坐下听审吧!」

  当下,又有差役扶了跪了好久的韩照父亲起来,寻了把竹椅坐下。

  徐长风用力一拍惊堂木,缓缓道:「韩照被撞致死一案现在开审!」

  「威——武——!」两旁衙役闷声闷气地喊起来,大堂上下顿时寂静无声。

  徐长风又道:「高公子,那韩家告你驾轿致使韩照死亡,事实俱在,你认可
承认?」

  高衙内道:「承认!」

  徐长风道:「既已承认,本官问你,你是认罪还是认罚?」

  高衙内道:「认罚!」

  这几句对话,自然也是一早就商量好,王庆教给高衙内应答的。

  徐长风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韩照父亲道:「老人家,你可听知了,高家公
子业已承认,又肯认罚,老人家念其年轻,你看能否准许本官轻判?」

  韩照父亲冷冷地道:「大人,老朽早已表明态度,宁可不要分文,也要为我
儿惨死讨个公道!希望大人秉公处理!」

  徐长风自是明知他会如此应答,只所以还要问,不过是故意在高衙内一方面
前演演戏,也好表明不是自己在背后没尽力为高衙内推脱,而的确是韩照父亲不
同意而已。他故意面露不快地道:「老人家,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高家公子既
肯认罚,你又何必抓住不放?难不成你还要高家公子以命抵命?大宋国法有明文
规定,驾轿致死人命者,最多只可判三年劳役,没有以命低命的道理!你若不接
受赔偿,对你又有何好处?总得要给人一个改过的机会不是?一棍子打死到底,
难道是心怀慈悲的老人能做的出来的么?」他这话说的也算是在理,堂下旁听的
人听了也纷纷议论点头,只有那些认清高衙内真正面目的人兀自感觉徐长风此话
还是有些偏向高衙内。

  韩照父亲闭目不再说话。

  徐长风一脸无耐的道:「罢了,看你年事已高,思虑不周,我今日暂不宣判,
你且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明日再说吧!来人,将高公子收监待审,退堂!」

  这场初审的判罚结果着实出乎高衙内的预料。

  他本以为真的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哪知徐长风话一出口,当下王庆领着
两名差役过来就给他上枷戴锁,他脸色顿变,张口就要大骂,却见王庆连连施眼
色,低低地在他耳边道:「衙内莫急,走走过场,掩人耳目!也好堵那些人的口
舌!」

  高衙内斜眼望了望旁观人群里的陆谦富安,见他们也点头示意,这才安静下
来,顺从的戴了木枷手铐,他这才发现,感情这东西还很沉重,怪不得那些犯人
一戴上这东西,都被压的低头弓腰好不难受,他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下几乎挪
不动步了,幸好有王庆等人在一旁用手暗中帮抬着,高衙内这才好不容易挪到了
后堂。

  一进后堂,看看外面围观之人再也见不到,王庆等人忙不迭的赶快把刑具都
给拆下来,口里一个劲的赔不是。

  这时,徐长风也换了便服走了过来,一把抓过高衙内的手道:「让衙内受苦
了,刚才在大堂之上,下官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还请衙内见谅!来来来,衙内且
里边请!」

  当下,不管高衙内高兴不高兴,手拉着他来至一间雅阁,里面陈设虽然简单
了些,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还设了一桌酒席在里面,满脸赔笑道:「衙内,下官
薄备酒席,一则给衙内赔罪,二则为衙内押惊!衙内虽非公人,也知做公的难处,
许多事若不做的周全些,对上还好交代些,对下面那些刁民就有些难了,如惹了
马蜂窝一般,嗡嗡乱叫,时不时还蜇上一两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却很棘手!」

  高衙内一脸的不高兴,阴沉着道:「我爹爹呢?我爹爹可知晓今日在堂上之
事!」

  徐长风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心道:「老子好说歪说,都是堂堂的四品大员,
陪你个笑脸都是给你面子,你又不是我顶头上司,充其量老子是看在高太尉脸上
才如此,若不然,八十板都打上了,还他妈的设酒款待,弄不死你,狗仗人势的
东西!」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这么说,依然堆笑道:「大人公务甚忙,未曾
过来,不过大人已知晓了结果,已派冯都管过来!」他扭头对王庆道:「来啊,
请冯都管过来!」

  很快,老都管及陆谦富安一起走了进来,徐长风知他们定有话说,当下打个
哈哈笑,与王庆诸人退了下去。

  高衙内道:「爹爹真个知晓了今日的事!?」

  老都管点点头:「老爷让你安心一些,此事他另有计较!」

  「安心,教我怎的安心?今日就在人前丢大脸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难不
成真的要害我坐牢他才甘心!走,我找他去,大不了,我一死了之,一拍两散!」
他心中本就有火,这一下顿时发了出来!立时起身就要走,哪知到了门口却被两
个守门的差役给拦了下来,两名差役赔笑道:「衙内,留步!」

  高衙内骄横之气顿显:「你们要怎的?」

  差役道:「小人奉大人之令,在此看守衙内!请衙内在此小住两天!」

  高衙内登时脸色大变,回头对老都管道:「他们真要关我?」

  老都管无奈地点点头,道:「现在外面关于此事,议论的很是厉害,老爷的
意思是让你在这里先住上两天!避避风头。」

  「我若不住呢?」高衙内哼了一声。

  老都管满脸难色,低低地道:「衙内,这不是在咱们府里,还请衙内收敛一
些!」

  高衙内闻了这话,登时怔住,良久,蒜头鼻子抽了两下,咧开大嘴,鬼哭狼
嚎起来。

  高太尉对于高衙内被轿马司看管起来并不太在意,实际上这其中多少还有他
一些授意,高衙内整日里胡天黑地的乱闹,他早也有些烦腻了,再不好好管教,
只怕天也要让他给捅出个窟窿来,吃点苦头对他来说不是坏处。

  再者,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既然要背黑锅,苦肉计不妨表演的真实一些
到位一些,这样三皇子赵楷自然对他高家会更加感恩戴德。

  而事实上,三皇子赵楷对于高太尉及高衙内的感激,确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
步。

  这些天来赵楷为这事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高衙内一个反悔把他给咬出来,虽
然他这一阵声色不动,其实耳朵早支的高高的,时时探听着消息,直到今日堂审,
看到高衙内的表现,他才暗自长舒一口气,心道:「都说这小子吊嘛不是,翻脸
不认人,没想到对我还果真够义气!」不过眼见得那韩照之父并不接受徐长风以
钱代罚的提议,也十分不快,有心以权压人,但又怕物极必反,只得去征询宿元
景。

  宿元景闻言也是有些不快,不过考虑一下,还是淡淡地道:「人家独子丧生,
心情自不能以常人度之,咱们且去礼贤下士,求他一求,看看有没有活动的余地!」

  当下,有赵楷陪着,宿元景来到韩照父母下榻的地方,递了片子求见。

  韩照之父也认得几行文字,见片子上写明是在朝在野都甚有清名的太尉宿元
景及三皇子赵楷求见,一时头便大了,急忙搀着老伴出来跪见。

  赵楷连忙抢步过去替宿元景扶二老起来坐下,宿元景也在一旁坐了,先自袖
里拿出一迭银票出来,递于韩照父母,这才道:「人生至痛之事,最莫过于白发
人送黑发人,两位老人家痛失爱子,还要节哀顺便!这点银两是我的一点心意,
还请两位收了!」

  韩照父母忙站起来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但推辞不过,只得暂放在
一边。赵楷又重新扶他们起身坐下。

  宿元景咳嗽两声,有些不自然地道:「唉,说来真是惭愧,本不应如此做,
但我还是实说了吧,我这次来其实是请两位老人家高抬贵手,手下留情的。那肇
事一方的高衙内,与我颇有些渊源,既然他有心悔过,又诚意拿些钱来赔偿,老
人家看在我及三皇子的薄面之上,还请放他一马!」说完,起来躬身施礼,满脸
通红。

  韩照父母又连忙站起,韩照之父考虑一下,长叹一声道:「那人的品行,小
人实早有了解!只所以宁可不要钱财,只要惩罚于他,实在是想为那惨死的小儿
讨口气!既然连大人和三皇子都来说情,小人便顺大人及皇子之情了吧!」

  听韩照之父这话一出口,宿元景很是欣喜,忙道:「老人家能看在宿某和三
皇子情面上如此违心应了这事,宿某感激不尽,但若老人家有甚要求,宿某能做
的无不满足!」

  韩照之父伤感之极,又满是悲伤的叹了口气,扶起老伴,缓缓入了房内。

  徐长风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韩照之父一松这
口,剩下的事自然便好办了。不过却在判罚结论的尺度上还是有些犯嘀咕:他拿
摸不准圣意,‘早查清’是指查清案情尽快,‘早结案’是指的结案时间也要快,
现在这两方面都做到了,但怎样的判罚才能做到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却又成了
当下摆在面前的难题。

  判重了自然不好,判轻了呢?先不说那些关注此事的百姓反应如何,单单皇
上会不会因为判轻了不高兴?高衙内恶名远播,就是道君皇帝怕也应该有所耳闻
吧!

  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去找妻舅王黼。

  王黼闻言也颇费思量,他感觉还是摸摸道君皇帝的底线再说,当下进了宫。

  华灯初上时分,王黼回来了,徐长风一直在等着,急忙上去询问,王黼跟他
耳语几句。

  徐长风听了不由有些皱起眉头,他请示道:「这样还去不去和太尉高大人支
吾一声?」

  王黼道:「支吾一声最好,免得他以为是你私自做的!高俅这时在皇上那里
正是当红之际,他若发了怒,怕是谁都招惹不起的!」[/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9-26 12:28 编辑 [/i]]

lqaxzic 2009-10-4 18:44

最近要成人高考,难免会更新慢些,我写东西往往是文思来了,便洋洋散散一天近万字,如果不顺,几天之内是写了改,改了写。

ak345 2009-10-6 21:47

LZ真是太有才了,好好的一个水浒给你改成另一摸样了1

lqaxzic 2009-10-21 19:21

[color=Blue]  [color=Red]第三十一回  闹剧[/color]

  书接上回。

  却说但凡一件事,只要下足功夫,把内里关键要紧之处理顺了,结果成功便
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飙轿这案也是如此。

  徐长风此时不再拖延时间,反而很积极地马上进行了第二堂终审。

  却说那日堂审之时,轿马司堂上堂下一片安静肃穆,人人都知道今日之结果
便是终审,所以都翘首以待,紧盯着徐长风的一举一动,仿佛要从徐长风脸上提
前预读出结果来。

  徐长风也是有心要在那百姓面前故作姿态表现的威严一些,便一派道貌岸然
的正襟危坐在那里,嘴角下撇,满脸正气,其实心中却对堂下那些旁立听审的百
姓十分的厌恶,心道:「要不是你们这些刁民作事,老子哪会用得着如此麻烦!」

  这时偏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苍蝇,不住在他脸畔嗡嗡作舞,时而落在他的鼻
尖时而盘旋于他的耳边,徐长风初时顾忌身份,怕自己于这公堂之上伸手驱打苍
蝇,不免惹那些百姓笑话,便强自克制忍耐,只求苍蝇良心发现早些离开,哪知
那苍蝇好似遇着最好吃的东西一样,只围着他上下乱飞,就是不肯离去。大堂之
上,森严之地,本是寂静无声,这苍蝇的嗡嗡声好似放大了多少倍,所有人的眼
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人人都暗自觉得好笑,只瞧徐长风如何处置。

  徐长风被苍蝇骚扰的实在不堪忍受,一时按耐不住,心头不由火起,拿起公
案上的那一大桶令牌,便朝着刚刚落在公案一角上的苍蝇丢了过去,苍蝇应变倒
快,立时飞起,结果苍蝇没打着,却都打在了站在一旁的书记师爷身上,「打死
它,给我打死它!」徐长风横眉竖目,那满脸的正气瞬间消失,一股戾气在他脸
上升腾翻滚,面目变得狰狞恐怖好不吓人。

  师爷听令,急忙拿来支苍蝇刷,连追加赶的打苍蝇,堂上两旁众衙役也都是
些乖巧看上司脸色过活的人,都知这正是个拍马屁讨好上司的好时候,怎么着也
得表现一下忠心,当即纷纷你争我抢地加入了打苍蝇的行列,个个奋勇争先,举
着刑棍,大呼小叫,「在那!」「拍死他!」

  大堂上下好一通忙乱,哪里还有半点威严气氛?!

  苍蝇忽的落在徐长风的官帽之上,师爷指着道:「老爷,老爷,苍蝇就在你
帽子上呢!」众人顿时都噤声,生怕惊的苍蝇再飞,只盯着徐长风。

  徐长风登时显出指挥若定的大将才能,朝石铁林施个眼色。

  石铁林意会得意思,自师爷手中接过苍蝇刷,蹑手蹑脚的蹭到徐长风身前,
蓦地对准苍蝇就狠狠的来了一下。

  这一下,果真打着了苍蝇,不过却也抽到了徐长风的脸,官帽一下也被打落
下来,苍蝇被打了个趔趄,却还有些活力,只滚到徐长风的右面颊上,奋力振翅
挣扎着要再飞。

  徐长风顾不得被苍蝇刷打得肉痛,来不及考虑,抡起右掌,啪啪啪,狠狠地
朝自己面颊落苍蝇处一连拍了三下。

  掌颊相击,声声清脆,直灌耳膜,打苍蝇者得灭心头之恨,很是觉得痛快,
旁闻者见他出丑也是痛快之极,而苍蝇这下是再无活路之理,当即命损于徐长风
大人大力金刚掌之下。

  徐长风用两根白皙若葱的细指拎着苍蝇的一支翅膀,放在面前,眯着小眼睛
细细观瞧,只见那苍蝇腿断筋折肚破肠断,竟还是只只有在厕所最常见的绿头红
睛大苍蝇,徐长风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大有生死皆玩弄于我之掌心之意。

  忽听得石铁林在旁轻轻咳嗽,徐长风环顾四周只见众人都看他看得有些目瞪
口呆,他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纵是他久历官场,脸皮已历炼的厚若城墙,此
时老脸也不禁一红,幸好他翻脸之快的水平也超乎寻常人等,立时脸上又恢复了
那种不可侵犯的凛然正气,外人看来也不过仅是面颊略有红晕而已。他却不知,
在面颊之上尚挂有一只残破蝇翅在那里,随风一动一摆。

  他伸手接过石铁林递上来的官帽,也不管脏不脏,直接便扣到了头上,没有
铜镜对视,自然也不知道端正与否,他把苍蝇顺手丢弃到公案下面,特意用脚狠
狠的踩磨了几圈,用眼角斜视,见苍蝇已然成为齑粉,这才放了心,脸上浮出一
个顺了心意的笑容,咳嗽两声,一拍惊堂木,堂审开始。

  戏要演得真,怎么着也得来点高潮,才会让人信服。

  高太尉授意老都管聘请位铁嘴辩才先生替儿子高衙内理论一下,在那州桥之
下,向来有好多靠专门替人打官司为生的辩才先生,老都管到了州桥下,一说要
给高衙内理辩,妨才还围着老都管争相求聘的辩才先生们一下便作鸟兽散,只有
个姓庞的先生,年岁大了,腿脚也不好使,跑的慢了些,被老都管强拉住,好说
歹说,纵是许以百倍酬劳,庞先生就是一个不字,老都管最后恼羞成怒,要挟道
:「但若再不识抬举,小心太尉大人一个不高兴,令你一家老小再无半点活路!」
高太尉手段之黑之狠之毒,东京城内是人皆知,林冲之事便是近在眼前最现实的
例子,庞先生无可奈何,自认倒霉,只得同意。

  那庞先生高瘦黑衫,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到了堂前行了礼,不先替高衙内辩
论,却先上来自顾自的煽了自己两个大耳光,这两耳光下手端的重的很,只煽的
庞先生的嘴角向下淌血。

  这等莫名其妙地举动,着实堂上堂下的人人纳闷,就是从官多年见多识广的
徐长风石铁林等人也觉得奇怪,他们堂审之际那些吓瘫了的、哭天喊地的、不服
法闹事的等等,什么样的突发情况没遇见过,唯独今天这庞先生这一招倒还真是
头次见。

  看着庞先生嘴角的鲜血,徐长风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脸颊,还是奇怪的问道:
「庞辩师,却不知妨才自掴两巴掌,这却是所谓何故?」

  庞先生却好似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道:「小人头脑不清,自己给自己先醒
醒神!」

  徐长风不好再说什么,便道:「飙轿一案,事实俱在,双方业已堂下达成部
分合解,却不知,你作为高家公子的辩师,还有话说否?」

  庞先生轻轻咳嗽两声,抹了两把嘴角的血迹,道:「高公子,实是我大宋国
优秀青年的代表……」说着,当下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高声朗读,
从高衙内出生以来,做过的好事说起,以至连高衙内当年在州桥边的幼童私塾中
背了三句三字经曾得到过教书先生的夸奖聪明之类的屑事,都一一详细列举出来,
无非就是要证明高衙内乃是天下最好最本分最可爱的好人,然后,庞先生总结道
:「还望大人看在这些事实上,对高公子从宽罚惩!」他说完这些,好似做了亏
心事一般,低头缩脖躲在一边,再不发一言。日后有人再见庞先生时,只见他总
以布纱罩面,旁人问他原因,他只道:「无面目见人,愧对良心!」再深问何故,
他只曰:「无奈之举,无奈之举!」便再不说话,这当然是后话,自不再提。

  高衙内在一旁听了,如饮蜜酒,很是受用。

  堂下旁听的百姓却是议论纷纷,任亦云摇头叹息:「如此说来,改日我若杀
了人,以我幼时的表现,当可以定个无罪才是!要脱逃罪责,竟连幼年这些屑事
都搬了出来作借口,可见这人平日里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徐长风自不屑听堂下那些刁民的议论,他大权在握,再者对本案结论早已成
竹在胸,怕者何来,当下又一拍公案,对韩照父母道:「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韩照之父闭眼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徐长风道:「既是如此,本官宣判如下:高家公子飙轿致死人命,影响恶劣,
在赔偿受害家人巨额费用一十三万贯的同时,罚不替罪,另判入狱三个月,以儆
效尤。堂下双方可曾听真?」见高衙内与韩照父母皆默许,他当即又道:「本案
就此结案,双方日后皆不得以任何借口再生他议!」拍案声再起,徐长风起身整
整官袍官帽,这才发现官帽妨才戴歪了,连忙扶正,「退堂!」

  这样花了钱还被判坐牢的判罚,可以说是宋国有史以来头一遭,不能说后无
来者,但前无古人是一定的。不明就里的人都觉得高衙内有如哑巴吃黄连一般,
但相对而言,这种惩罚确实也平息了许多人的口舌。甚至好多人都开始略有些同
情高衙内。毕竟在同类事件中,赔了钱还要遭受这种处罚的,高衙内是第一人。

  虽然任亦云与这件事并无多少直接关系,但自小就有的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
助的正义感,还是令他在听到这个判决消息后觉得有些多少快意,内心里压抑了
好久的那股恶气此时终于得以一吐为快。

  书生义气一风发,他便有些忘乎所以,加上喝了两盅小酒,他越发的就自以
为是正义的化身,看什么都很偏激,看什么都觉得不公平,满心的牢骚总觉得非
得发出来才痛快。

  于是,那晚,他奋笔急书,洋洋洒洒,写了两篇改变了他以后人生的文字:
《肇事者:真人?还是替身?》、《衙内,别怕,监狱也是咱家的!》。

  就着昏黄的灯光,他摇头晃脑反复咀嚼其中的文字,不禁大为得意,感觉自
己行文高超,理辩清晰,真是天下少有的好文章!

  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呵!

  年青人难免考虑不周,他热血冲头,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趁着月黑风高,
偷偷的贴在了天押影壁上。

  《衙内:别怕,监狱也是咱家的!》这篇文字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点问题,
就是高衙内此时受罚,恐怕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等到风声过后,高衙内很快便
会以各方面表现良好的借口出狱。这篇文字因为被天押影壁的书记员三德发现的
早,及时给扯了下来,因此影响不大。

  而《肇事者:是真人?还是替身?》却因贴的早、贴的位置也高,成了众人
注目的焦点,这篇文主要还是分析当时过堂时的高衙内是不是其本人,从手从耳
朵从脸形,一一罗列了许多置疑点,并且还认真的画了图作了对比,得出的最终
结论是堂上受审的人不是真正的肇事者。

  这篇颇有些技术性的文字,立刻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毕竟高衙内在公堂之
上的表现装拌,与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跟贴者甚众,辩论的,考证的,彼彼皆是。

  论说这两篇文字并无多少过分之处,充其量不过是表达了一下任亦云自己的
置疑与看法,如果众人跟贴讨论的范围如果也仅仅是局限在这两篇文字内容也就
罢了,但没想到,过了不久,某些人关注的焦点有些走了样,竟开始用文字攻击
轿马司徐长风,除了攻击置疑轿马司徐长风在此案上有所猫腻外,甚至有人还把
他当年在洪洞县为官卖书的事都翻将出来大肆宣扬责骂。

  徐长风虽然为官确实很差,但对官誉向来极为看重,就象妓女十分看重贞节
二字一样,容不得别人对他的官誉说半个不字,这次被那些在他眼中视作刁民的
百姓在天押影壁如此诋毁,真比当面骂他八辈祖宗当面强奸他老婆还要痛苦上十
倍。他有心请看守天押影壁的孙张二黄门帮忙将这两张状贴给铲撤下来,却没想
到受到了张黄门有意阻挠。

  原来张黄门未做这天押守看之前,某日奉道君皇帝之命外出公干,曾因驾轿
超速被轿马司的人查抄过,张黄门托人讲情,徐长风瞧他不过区区一个小小太监,
并不在意,也未妥善处理,便得罪了这张黄门,这次事犯在张黄门手里,那张黄
门又本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岂会放过这等整徐长风的好机会,因此对关于轿
马司徐长风的贴子刻意放纵不管,于是乎,就在天押影壁之上,轿马司与徐长风
一时成了众矢之地,辱骂的,污蔑的,厚厚的状贴一张紧贴着一张,一摞紧摞着
一摞,愈演愈烈,俨然一时见不到尽头。

  「这世道真是谁都得罪不起?谁都不可小看?」徐长风不禁在心中暗叹后悔,
但事已至此,徐长风也只好暗气暗憋,他不敢对张黄门说半个不字,却把满腔的
恨火都散到了任亦云身上。

  王庆是个灵巧的人,甚是能揣摸徐长风的心思,那日寻了个机会,对徐长风
道:「大人,小人找个人帮大人出出气?」

  徐长风瞄他一眼:「教训一下也是好的,不过要利索些,别让人说是我们轿
马司容不得别人说不字!」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

  却不知那王庆如何教训那任亦云,要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11-24 18:50 编辑 [/i]]

lqaxzic 2009-11-22 20:54

[color=Blue]  [color=Red]第三十二回  圈套[/color]

  书接上回。

  哼哼叽叽,办完事,牛二累的一身是汗,「滚!快滚吧!」他用脚踹了一下
林成羊,林成羊白他一眼,懒懒地抱着衣服走了。

  「妈的,挺好的小妮打伴的和妖怪一样,死去吧!」牛二抚着肥肥的肚皮,
心里一个劲的骂,不过转念又想,「奶奶的,不过这小妮人虽说年纪轻轻,床上
功夫到是端的不错!也不知道和多少男的上过床来!」

  他正胡想八想地意淫着,这时,门一开,探进一个肥肥的大脑袋来,一边有
头发一边剃的光溜溜青光发亮,一支坠着铜铃的小辫子自耳畔晃着,叮咚作响,
满脸堆笑,一水的谄媚:「大哥!还行吧!」来人正是刘肥猪。

  牛二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再来的时候,让她好好洗洗,满身的狐臭味!」

  「明白,明白!」刘肥猪道:「大哥,那桥下的地盘,你看你是不是能……
…?」

  「你放心好了,陈天鹤在你们看来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但在我眼里狗屎不
是,他在东城还行,在州桥,还是我牛二说了算!我心里自有数!」

  「那就好,那就好!」刘肥猪不住的陪笑。

  「你去吧,这两天我就找他谈,在老子地盘上撒野,我看那陈天鹤是活腻歪
了!」牛二摆摆手,刘肥猪又是陪笑,躬身退了出去,刚到门口,牛二忽又道:
「且慢!」

  「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牛二伸出小指左拐右弯地掏着他那朝天黑洞洞的鼻孔,好一阵才从里面掏出
一块偌大的鼻屎,牛二用他特意留出来的长长的指甲挑着,仔细端详了半天,感
觉就是自己的鼻屎都那么格外的帅的有型,弯指一弹,鼻屎刚好落在刘肥猪的鼻
尖上。

  刘肥猪也不敢擦拂去,只任那鼻屎就那么待在那里,还讨好地伸出那长长地
舌头舔了舔,「咸的!」脸上很尴尬地陪笑着。

  对他的这种讨好,牛二好悬没吐了,不过从内心里来说又感觉很爽,不由的
另一个鼻孔也痒起来,忍不住又伸手指去掏,一边掏一边道:「你认识一个叫任
亦云的不?」

  刘肥猪仔细想了想道:「不认识,他是哪里的?大哥问他有什么事?」

  牛二道:「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不过他惹了我的一朋友!」

  刘肥猪一听这话,忙道:「大哥放心,我这就让我的小弟们去查一下,寻找
到他后,我帮大哥出出气!」

  对于刘肥猪的识相,牛二很感满意,点点头道:「你去查查他的底细,但不
要妄自动他,我自有打算!记住,别惊动他,老子另有大事,只要他的底细就好!」

  刘肥猪只好陪笑道:「大哥若说不动就不动,我听大哥的!」

  却说那任亦云自从发了那两个状贴后,见在天押影壁的舆论中占了头条,他
在人前还从没这么出过风头,因此颇为得意,每日皆在忙碌之余到天押影壁上看
看关于这个状贴的议论,偶而也还跟贴上两贴所谓最新进展的话,当然都是他胡
乱猜疑。

  曾有善意的朋友好心提醒,说祸从口出,要他小心注意。

  任亦云自道朗朗乾坤,公理人心,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奸诈小人?再说自己也
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有甚是好怕的?!他做人活的坦坦荡荡,因此对朋友的提醒
也不放在心上,依旧忙碌过活,一如平常。

  却说那日,他忙累了一天,傍晚收工后很是疲乏,忽记挂起天押影壁上状贴,
便有心去看看,沿着四里牌坊街向大相国寺方向走,途经平安桥前的温四羊肉馆
时,闻着肉香,肚内咕咕作响,这才发觉有些饿了,望着锅里那咕嘟咕嘟翻滚着
的羊肉羊杂碎,他不禁馋的咽了几口吐沫,他是个穷人,又是个孝子,挣了几个
钱除了养家活口,多数都托人捎回家孝敬父母了,口袋里余下给自己潇洒快活的
钱根本没几个大钱,因此实是囊中羞涩,平日里白水青菜,吃顿肉都是难得。

  今日也实在太累了,他有心犒劳一下自己,便举步进了羊肉馆,估摸着所带
的钱,要了壶清酒,要了碗羊杂肉。

  热气腾腾的羊杂肉一端上来,立刻引得他馋虫大动,来不及喝上一口酒,便
先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入口内,这温四羊肉的名号端的不是吹虚出来的,羊肉入口
即化,再品尝羊汤香而不腻,果真是东京城的一绝。

  再饮上一怀清酒,虽然隐约能尝出些水味,却也入口清凛。

  这一餐吃得他浑身冒汗,很是尽兴,身体的疲劳与心情的烦厌顿时一扫而尽。
望着碗里的残羹,他意犹未尽,可惜却不能顿顿都吃。

  「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起口耳相传中皇家相府生活的种种奢
华侈靡,再看看自己现在吃顿肉都不免要算计算计,他不禁有些自悲自怜。

  望望店外天色将黑,路灯都已点亮,便起身喊过店伙买了帐,又买了一份上
等羊肉,准备自大相国寺回来,提了回家好给妻儿吃些。

  路上游人如织,恰是当今万岁道君皇帝寿诞将近,大宋各地王候及附属各国
纷纷提前来贺,肤色各异的行人时时闪现,路边两旁店铺招呼声不断,及近州桥
附近,更是犹甚。

  大相国寺,天押影壁前,虽然是天黑,但依然人头攒动,数盏偌大的气死风
灯照得整个影壁如同白昼一般。

  任亦云挤过人群,寻到自己的状贴,虽然近几日随着轿马司在飙轿一案上的
终审结案,人们关注的焦点逐渐转向别处,但那个《肇事者:是真人?还是替身?
》的贴子,仍然有不少人还在跟贴,任亦云翻看了几页,提起笔回贴上几句,感
觉很是满意。

  他又扫了一眼其他被人关注比较多的热状贴,不过多是些受冤被迫害的状贴,
看得他心里倍感压抑,不由长叹一声:「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看看天色已晚,当下便挤出人群,向家的方向回转。

  他的家在城南角,乃是贫民居住聚集之地,若非不曾身临其境,你断然不会
想到就在这天下最繁华的城市中,竟然还存在有这样的地方:小巷阴晦曲折而深
长,建筑低矮破旧,地面污水横流,偶尔有一两盏破旧的灯笼随风摇摆,许多小
吃摊随处摆放,摊主不住的吆喝着招揽着生意,街边常见到一些穿着破旧的人围
坐在一堆火边,老人孩子都有,面皆带菜色,这些人是许久以前,因为宰相蔡京
为扩建新相府,被强行拆除了住屋,虽给了几个钱作补偿,但得不偿失,官府又
不安置,以致他们流离失所困顿街边。

  「世间的事,最痛苦的应该莫过于此吧!」任亦云此时已是见怪不怪,想想
自己孬好还有个居住的地方,比起他们自己真是不知应该幸福多少倍,「应该知
足了!」他边想边走着,恰来至一处少有人走的偏僻小巷,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
女孩子哭叫求救声以及打骂声。

  「救命!」

  「妈的,再喊老子要了你的命!」

  「救命!」

  「喊啊!这是老子的地盘,喊破喉咙看谁能来救你!」

  任亦云很想装作没听见,向前走了几步,但他实在难违良心,便寻了个挂钩
把盛羊肉汤的陶罐小心挂好,返身回来,对着巷子里传来求救声的黑暗地方,大
喝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哪个贼人行凶抢劫!真是狗胆包天!不怕官府捉拿
问罪吗?」

  巷内的扑打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黑暗里一个女孩扑将出来,趴到了任亦云
的身上,,同时扯破喉咙大喊:「救命!好人救我!」

  任亦云本意要将她藏护于身后,那知那女子不仅不躲藏,反而开始使劲撕打
他,任亦云很是诧异,忙道:「姑娘,你这是怎的?」

  他话音未落,此时四周突然亮起火把灯笼,许多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

  当先来了一个黑面大肚秃头的壮汗,面目凶恶,任亦云却也认识他,乃是天
桥下有名的恶棍地痞「没毛大虫」牛二。

  牛二来至近前一把拉过那女子,抬起手便给了任亦云当面一记耳光,「妈的,
胆敢调戏我的女人,你他妈的找死!」

  这记耳光打的很是结实,任亦云也没防备,登时鼻也流血,眼冒金星,他捂
着鼻子支吾道:「大哥,你误会了,我是在救这位小姐!」

  他话声未落,腰上便又重重地挨了一脚,踢他的人却也认得,乃是向来为他
不齿的刘肥猪,刘肥猪斜眉瞪眼,辫子上的小铃铛不住的响动:「你他妈的漱口
没有?谁他妈是你大哥,大哥也是你叫的!」

  任亦云痛的弯下腰,一边摆手示意他们搞错了,口里还在不住解释,「你们
不信,便问问这位小姐便是!」

  他本指望那女子替他解释两句,误会便可消除,那女子却道:「大哥,刚才
就是他要强行无礼!」手指所向,指的却正是任亦云。

  任亦云很惊讶的看着她:「小姐,你……!」

  这时,人群忽的左右一分,进来两个人,却是开封府的差役董超和薛霸,两
个人为高太尉做林冲那事,虽然没办妥,但总是尽了心,因此高太尉在滕府尹那
里说了句话,滕府尹提拔他们作了捕快,虽然也是跑腿的活,但比起押解那一等
差使,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开封府众差役中的实际地位却是真的高了不少。

  「大厅广众之下,聚集呼叫,却是要闹事不成?!」人人现在都知道他们是
高太尉的人,因此董超的腰杆直了不少,说起话也有底气。

  牛二一见忙走了过去,躬身使礼,笑道:「原来是董爷薛爷,这么晚还没休
息!」

  「牛二,怎么回事?」薛霸呶呶嘴,看看任亦云。

  牛二道:「这小子,长的人模狗样,实际一肚子弯弯肠子,这不,趁着天黑,
竟然要对我的女人强行无礼,幸亏我来的及时,否则真怕让他得了手!」

  任亦云眼见来了公差,也是大喜过望,听牛二如此说道,忙强忍疼痛,道:
「两位官爷,事情万不是如牛大哥所说的,纯粹是误会!实际是我途经此处,听
到有女子呼救,便仗义相救而已!」

  董超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任亦云,又缓缓围着任亦云转了几圈,忽笑道:「
你们相信这世上还有那见义勇为的事存在吗?」

  薛霸与牛二一众人等,闻言莫不哈哈大笑。

  任亦云只道他不信自己所说的话,很是着急,急忙转过身子,对董超道:「
官爷,我说的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后脑上便重重的挨了一棍,登时哼也不哼,一头栽倒在地上。

  下手的人却是刘肥猪,他手里提根铁棒道:「和这等呆人多说些什么!」

  薛霸摇摇头笑道:「我只是让你打晕他,下手这么狠干什么!」

  董超年龄大了总还是多一些顾虑,很是不高兴,当下阴沉着脸,俯身探探任
亦云的鼻息,还好,人没事,他长舒了一口气,狠狠的盯着刘肥猪道:「若出了
人命有你好看!」

  刘肥猪当时便吓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薛霸当即过来圆场道:「董哥,和孩子生什么气!」又对牛二众人道:「还
看什么,还不把人弄到衙门里去!」

  当下,牛二示意手下把晕厥的任亦云横拖着去了开封府。

  书至此处,写书人暗表:任亦云遭受此难,却正是中了别人的计策,那王庆
有心要替徐长风出气,因此与牛二等人一起设计寻了任亦云的事端,若问任亦云
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再说。[/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11-24 18:49 编辑 [/i]]

lqaxzic 2009-12-11 18:30

[color=Blue]  第三十三回刑房

  书接上回。

  却说那任亦云中了王庆等人的圈套,被刘肥猪一棍打晕,让人横拖着去了开
封府。

  开封府,书房里。

  府尹滕俊贤正与徐长风下棋品茶。

  别看他们这种人平时在下属面都是趾高气扬蛮横狂妄;可一但遇到比自己高
一级的大员如高太尉蔡相爷等,就会立时变的低声下气满脸堆笑,说话办事如同
龟孙子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上司不高兴,耽误了前程;而面对平级的同僚
时,则又是惺惺作态,言谈举止非得要表现出附庸风雅、孤傲清高、一副高人一
等的样子,如果被同僚抓拿了把柄,在背后说笑,那更是真要比死了亲娘还要难
受。

  两人下的是围棋,其实两人都不怎么会下,水平充其量也就只会围子吃子,
至于什么大局屠龙手筋之类的,只局限于嘴上说说吹吹牛还行,真若入得棋局里
根本是一点也不会。尽管如此,两人每次举棋落子,却都是额头紧蹙,沉吟再三,
那情形姿态大有举轻若重之感,就是与国手苏茂然也堪有的一比。

  满棋盘的黑子白子,你吃我我吃你,吃的是不亦乐乎。两人的棋力倒也是旗
鼓相当、不相伯仲,但因为徐长风有求于滕俊贤,因此难免就有些故意相让,滕
俊贤却兀自不觉得,数了数手边的棋子,再轻瞄了一眼徐长风手边的棋子,见还
是自己吃的子略多了一些,面容之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徐长风趁机道:「滕兄,小弟这事,还有赖你多多操心了!」

  滕俊贤甚是不在意,只紧盯着棋局道:「下棋下棋,不过一个小小的刁民!?
你不是查清了他的背景了?!他不是没什么要紧的靠山?」

  徐长风嗯了一声道:「我只是想要周全一些,省得给人留下些口舌!」

  滕俊贤望他一眼:「没靠山没后台那不就得了!口舌?!他犯在我们手里,
还不是任由着我们想说啥就是啥!?咱们拿着大宋律法来办他,就是任谁说谁又
能说出个不字来?你官越大怎么做事越小家子气了?」

  徐长风闻言不禁有些尴尬。

  滕俊贤落下一子,又道:「办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下棋下棋!这棋你可
要输了,真若输了,可别象上一次一样在哥儿们面前耍赖不认帐!」

  徐长风老脸一红,干笑道:「哪能哪能?上次你若不悔棋,我哪里会输!」

  滕俊贤忽似想到别的什么,便道:「对了,现在社会上风传的马骡驴之事,
是怎么回事?骡子怎么也要上牌收税了?!」

  却原来,当时大宋律法规定凡是马轿之类代步工具,皆受国家控制,要自轿
马司申领牌照交税后方才可上路使用,无牌无照者一律按违反大宋律法或没收或
罚金,而驴子因为瘦小无力不堪重用,则可不用申牌上税。所以一向以来,有钱
的人家都是置备马轿,平民百姓则多以驴子代步。后有人发现以马驴杂交后产的
骡子,体格宽大,气力虽比马儿略逊却强于驴子,购置费用很是低廉,又因其似
驴非驴似马非马,大宋律法对其定性一时未有论断,故一直也不用上牌照交纳税
费,这样一来,无形中比马儿就不知少交多少银两!因此,大宋国内一时大行置
办骡子为代步工具之风,自然而然买马买驴的人越来越少。

  驴子还好说些,马儿的销售一向以来皆控制在许多朝廷大员手里,垄断专售,
获利颇丰,如今买马的人少了,自然外快收入也就少了,那些本以为骡子成不了
大气候的大员们很是不高兴,脸色也开始变得难堪,唯金钱是上的他们,盛怒之
下,便开始动心思故意制定出了一部新律法来加以限制骡子。该律法规定:凡体
重为超过400 斤以上骡子一律都是马,一律都要上税上牌!否则皆违法。

  此律一出,众皆哗然。

  是人都知道,但凡骡子体重哪有不超过400 斤的?!就是驴子只要体格健壮
的超过400 斤的也多的是,哪能以体重来定性化分马骡驴?真是天大的笑话!这
个人人都懂的常理,在到了制定此律的大员们面前却是死活都讲不通,他们个个
吃的脑残肠肥,天天只顾忙着怎么搂钱了,怎么会懂这些?加之又是故意要限制
骡子,因此此律得已强行颁布。

  律法,只要制定就是合理!这就是他们的理论!

  律法制定了自然就要执行,这种有关代步工具的律法执行落实任务也就很自
然地落到了轿马司的头上。

  徐长风领得此任务,真是喜不自禁,他巴不得再有个这样发财的好机会,因
此对此律法的推行是大力支持并严格落实,尽管民怨在道,他只管装聋作哑充耳
不闻,所谓闷声发大财是也。

  滕俊贤贵为开封府尹,每时每刻自然有轿马伺候,但偶尔他也喜欢骑骑骡子,
毕竟马儿骡子各有各的胜场,加之他手下的亲戚亲随还是以有骡子的为多,他们
都央求他看看能不能在牌照上走走后门,照顾照顾,因此这才有刚才那一问。

  徐长风咳嗽一声道:「骡子上牌照是上风的意思,律法已颁布,怕是不会再
改了!不过…」他很是得意的一笑,又道:「……再上牌照也是难为别人,还难
得住咱们吗?!滕兄放心!只要是滕兄的事,在轿马司管辖之内的,包在小弟身
上!」

  正在说着,房门一开,王庆面露喜色的走了进来,禀道:「大人,滕大人,
那姓任的入了套了,董薛二位捕快押了他及牛二等已在刑房相候!」

  滕俊贤唔了一声对徐长风道:「这棋别乱,该你走了!咱们办了这事再继续!」

  刑房是针对那些不宜在开封府大堂上公开对众审理的案件,而专门另设的审
训犯人的地方,实际上也就是另一个官方的私设公堂。但凡公堂,不管官家还是
个人,只要是私设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世间常见公理道德在里面,官老爷们
为达目的在这里会不惜一切手段,里面所设各类酷刑比比皆是,在大堂上屁股挨
板子的惩罚在这里而言根本就如小儿科一般,「顺我着昌逆我者亡」是在这里审
训犯人的根本信条,罪犯进入这里,就是铜铸铁打的汗子,到了这里都会被熔化
成洞汁铁水,几乎没有一个能顽抗到底,无不乖乖地束手就范、认罪伏法。

  刘肥猪打任亦云的那一棒端的下手狠毒之极,任亦云直到被人拖拉到开封府
的刑房内时,依然昏迷不醒。

  滕府尹踱着四方步走了进来,看到瘫倒在地上的任亦云,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滕府尹与任亦云其实多少还有点七杆子打不着的亲戚瓜葛,只是一个高高在
上,一个低低在下,那滕府尹又是个很势利眼的人,一向看任亦云不起,任亦云
人虽穷偏又有一身傲骨,也不肯趋炎附势,因此两者并不往来,见别人对自己并
不攀爬,又因为任亦云对他作的事常多有微词,滕府尹心里早已很是不痛快,甚
至恨意早生。

  他呶了呶嘴,一旁侍候的刑房差役顺手自旁边拿过一盆冷水便朝任亦云头上
泼了过去。

  冷水浇头,任亦云痛的呻吟两声,捂着头,身倦缩在一起,这时身上便蓦的
又挨了两脚,旁边有人喝道:「休得装模作样,见了大人还不快些滚起来请安!」

  任亦云强忍头痛,抬头四顾,但见昏暗的灯光下,四周站着许多差役,个个
面目狰狞,手里拿着各式刑具,神情凶神恶煞,如同地狱里的鬼役,「难道这是
地狱?」他很是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我已死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如果
死了,我怎么还能感觉到痛?」他晕晕忽忽中,看到不远处灯光略亮一些的地方,
摆着一张公案桌,公案桌之后端坐着一个胖胖的圆脸官人,脸庞甚是白净,嘴角
两撇鼠须,却也能隐约认得乃是开封府滕府尹。

  「我没死!」他头脑一下清醒了许多,妨才在发生在小巷的事情也回忆起来。

  这时蓦听得一声轻脆的拍案声:「啪!」「罪犯任亦云,见了本官也不行礼
下跪,真是狗胆包天!来人啊,你们还不教教他规矩!」

  登时自边上抢过两个差役,一把拉起任亦去,脚踢任亦云的腿上关节,任亦
云一下便重重地跪在了青石砖地上,一个差役伸手抓住了任亦云的头发,一个劲
的用力戳地。

  血顿时又自任亦云的额头流了下来。

  滕府尹看看够了,便摆摆手,示意差役停下来。

  「罪犯任亦云,你可认罪?」

  「大人,小人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大人明示!」任亦云吐出一口血沫,
呻吟道。

  「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竟胆敢要强暴牛二之妇,如此滔天大罪,还不快快伏
法认罪,免得皮肉受苦!」

  任亦云此时心中尚还存有一丝希望,解释道:「大人,小人路遇小巷,听得
有妇人呼救之声,因此仗义施救!何来强暴之说!大人若不信,可令人唤过牛二
之妇来,我们当面对质!大人一听便知。」

  滕府尹冷笑道:「如此社会,道德沦丧,哪里还会有你这等傻的人!仗义救
人?哼,说得到好听,试问谁会肯信!?我看你纯粹是胡言狡辩,意图混淆视听!
你这等顽佞善言之辈,就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若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还要胡言
乱语!来啊,动刑!」

  「啪」的一声,一支令箭抛在地上,立刻两旁衙役一拥而上。

  你手指甲里被一根根签入过竹签没?

  你手指甲被一只一只拔掉过没?

  你背上被烧的通红的铬铁铬过没?

  你的肋骨被硬硬的敲断过没?

  你的鼻孔被湿乎乎的纸捂着过没?

  ………………

  任亦云不过一介书生,身体很是虚弱,受刑十几次便晕厥了十几次,不过骨
气却硬的很,每次醒来但就是不肯认罪。

  滕府尹在一旁看着体无完肤的任亦云兀自顽抗,心里也生敬佩与怜恤之意,
在任亦云再次晕厥后,他摆摆手,示意不再动刑,自袖筒里拿出一卷纸来,却是
妨才王庆递给他的,乃是伪造的任亦云的认罪书,他让差役拿了任亦云的手按了
印泥,就要向认罪书上按。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道:「不可,犯人并不认罪,为何要按手印!?这岂不
是要故意制造冤案!?」

  那声音充满正气,响若洪钟,几乎震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晃了两晃。

  滕府尹心虚,立时把那认罪书塞进了怀里,回头一看,说话的人自刑房外正
走了进来,却正是孙佛儿孙定!

  但不知那孙定与滕府尹会有一番何等说教,且听下回再说。[/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12-11 19:28 编辑 [/i]]

lqaxzic 2009-12-11 18:36

最近实在太忙了,无心写作,虽然故事大纲在心头久久缠绕,但若一下就写出来,还真是有些难!
故事写到现在,只能说将近高潮,后面即将写一写关于鞠球的事,关于选超女的事,关于藏户猫的事,关于林冲逼上水浒的事,等等,只能慢慢写了,有些事,可能急不得。
还有林冲之妻之死。等等。
最近有关电动车的事非常火,便信手写了点,高人应该能看的出来。
不知道下次更新是什么时候,还是感谢关注的朋友

lqaxzic 2009-12-28 20:46

[color=Blue]  [color=Red]第三十四回  借口[/color]

  书接上回。

  却说那滕府尹见孙定走进刑房,当即面若冰霜,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
:「孙定,你今晚并不当值,不在家好好休息,又来衙里何事?!」

  孙定缓缓走至昏迷不醒的任亦云跟前,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这才道:「我来
看大人如何做这冤假错案呢?!」

  滕府尹没料到孙定会直言不晦,当即脸色大变:「孙定,休得胡言,你那只
眼睛看到我要如此做?小心我告你诬陷本官!」

  孙定仰面哈哈大笑,继而环顾四周,仿佛孙定的眼光中带刀有刺,眼光扫过
之人,莫不萎缩低头,「大人,你知我知,他们也知,唯独这个倒霉鬼不知,」
他对着任亦云叹口气,又道:「大人,虽然我不知他如何得罪了大人你,但正所
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小教训他一下便得了,何苦要他的性命?这等青壮之人,
上有老人下有未成年的孩子,一旦没了他,那个家怕是也要毁了,大人,人心都
是肉长的,难道你忍心如此?」

  滕府尹冷笑道:「照你所说,天下那还用得着律法,只讲亲情不就得了?」

  孙定淡然道:「律法是律法亲情是亲情,但也得分情况是也不是?就这案子
来说,大人还得法外施恩才是?」

  滕府尹道:「这案子?你不过刚刚才来,怎知案情,莫非你早有参与?」

  孙定也不在意,笑笑道:「大人若说我有参与,我便有参与,反正在这里,
说甚都是大人说了算!大人要定我个这样的罪,我便认了!」

  滕府尹对孙定很是顾忌,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冷哼道:「孙定,此案事实俱
在,难道本官真得诬陷他不成?这样板上钉钉的事你都能替人无礼狡辩!怪不得
人家暗地里都叫你孙佛儿,救人的好事儿都让你做了,坏事挨骂的事都让别人担
着,你若好人还没做够,这次我再成全你一次如何?!」

  这话说得孙定倒是一时语塞,他对任亦云只所以仗义直言,纯粹是出于心中
正义,至于什么孙佛儿之类的虚名,他还是真没在意,不禁苦笑一下道:「既然
大人没有诬陷,那为何不将此人暂行收监,待到明日,于大堂之上当众公审如何?!
在此刑房就定罪,若真落个刑讯逼供之名,让人知晓了怕是对大人的官声不利吧!」

  滕府尹心里虽不情愿,却也挑不错来,只得同意,恨恨地白了一眼孙定,说
了声:「退堂!」一摔袖子自行走了。

  适方才发生的一切,皆被躲在屏风后的徐长风瞧得明明白白、听了个清清楚
楚,他陪着滕府尹回到书房里,见滕府尹一脸阴沉,知道他在恨那孙定,当即在
心中拿个主意,便道:「滕兄,那孙定本是个孔目,在你面前怎的如此没大没小、
直呼小叫的?实在太没规矩,若放在我轿马司,这等人早被我拿下了!」

  滕府尹恨恨地叹口气,道:「单若一个孙定老子岂会在乎于他,徐兄怎知,
那厮与在天押影壁前做公的孙黄门有些甚大的关系,因此不好拿他,老吃他的鸟
气!」

  徐长风自也知道那孙黄门的关键,却依旧道:「就是如此,也不应该守着众
多差役,如此没有规矩,不怕会带坏了下面的人?!象我这外人不知道原因的话,
还以为滕兄怕了他!」

  这种火上浇油的手段,当即激起了滕府尹心中的汹汹烈火,他恨恨地道:「
改日,我必要了这厮的性命!」

  且再说孙定。看官,你道那孙定怎的会知晓任亦云的事?

  却原来是纯属意外。

  那日孙定当完值后,交接之时,见一起做公的同僚都神色匆匆,似有事情,
他难免就多问了一句,而被问之人支支吾吾,不肯讲明,不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此借故未走,躲在一边只等着瞧有甚事。

  不久,便见董超薛霸牛二众人拖拉着任亦云前来,而滕府尹并不升堂,却是
直接去了刑房。孙定觉得甚是蹊跷,那滕府尹自从当了这开封府尹以来,每日来
不是苦心钻营如何升官发财,就是躲在卧房之中勉力与十几个小妾轮流辛苦奋战,
哪曾如此勤于工公务过?这次如此遮掩暗背着自己,怕不是要做些那种见不得人
的龌龊之事?便暗地里跟了去偷听,他久经于开封府刑事案件,略听了几句,心
里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他虽不知那任亦云调戏牛二之妇是真是假,但直觉告诉他既然那任亦云宁死
喊冤,不肯认帐,想必定有冤枉隐情,不免便动了恻隐之心,又见滕府尹在酷刑
逼供未果之下,竟然要伪造供书,实在忍耐不住,这才仗义出言。

  望着滕俊贤离去的背影,孙定回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心中百般滋味,不由
长叹一声:「唉!小人当道,好人难做!」

  但看看昏迷不醒的任亦云,这才略有所释怀。

  他此举虽然未能直接救下任亦云,却总归是把案拖到了明天,只盼在大堂之
上,公开审理,滕府尹总不能似在这刑房内肆无忌惮任意胡为了!

  一个公道的判罚,总比做个冤死鬼强得多吧!

  然而令孙定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的是,只此一夜的功夫,事情便出现了好大
的变故。

        ---------任亦云死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是滕府尹。

  黎明之即,他被下属自睡梦里喊醒:「大人,不好了,那姓任的死了!」

  昨夜生的那一肚子怒火被他全发泄在最喜欢的小妾身上,一番激战过后,好
是疲乏,睡的颇沉,下属喊了数遍,他才从梦中归来。

  「死了,怎么死的?是不是动刑过度!」

  「不是,动刑的兄弟都是老手,做起事来拿捏的很准,虽下手很重,但绝不
至于致死!」

  「那是怎么死的?」

  「是……!」下属似有难言之瘾,不敢直说。

  「快说!」

  「是高衙内指使狱内的犯人给打死的!」

  「怎的?」

  「大人,高衙内不是因为轿祸致死人一案被暂时收监三个月吗?他得知在天
押影壁上讥骂他的人也入了同一监所,便故意报复,让与任亦云同监的犯人痛打
了一顿任亦云。那姓任的体格实在太弱,不经打,结果没两下便死掉了!」

  「奶奶的,你们怎么搞的,怎么不拦阻着高衙内?怎么任由着他胡来!监狱
又不是他,怎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属下也不敢还言,只是低头任由滕府尹训骂。

  骂了良久,滕府尹忽想到自己本也就是想要任亦云的命,如今他死了,不过
也总算是合了心愿,心情这才好了些,但又想起犯人未经审训便告死亡,虽说现
在人命不值钱,但总归是条人命,传出去是好说不好听,作为开封府尹的他更是
脱不了失察失职的干系,搞不好官帽都要丢在这场烂事里,不由又火冒三丈:「
高衙内呢?」

  「他正在监牢的偏房中等候大人!」

  高衙内这些天过得很是舒服惬意。

  他这入狱不过是一时装装样子给别人看,平息平息那些对此事咬着不放的刁
民的口,过不得数日,出去不出去,不过还是他老爹高太尉一句话而已,他老爹
口里虽然说的厉害,但哪会舍得真让他这宝贝儿子受那监牢之苦?就这一点来说,
不仅是高衙内明白,就是那些狱卒狱官心里也更是个个如明镜儿般清楚,当此讲
究门第关系的社会,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若与上头没个关系没个靠山,既不送
礼又不会攀爬巴结上层,想只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提拔重用,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为官一道,不在于你有多少政绩,如何讨好上司,得到上司青睐,这才是升官发
财的真正无敌诀窍所在。

  这监牢之处的上下狱官身份低微之极,平日里想要攀爬贵为太尉的高俅哪找
得到门路?别说高太尉,就是那些如富安之流的太尉府的门人,看他们也是斜着
眼,如今逢此好机会,自然无人不争相巴结,讨好了高衙内自然也就是讨好了高
太尉,一旦高衙内能在高太尉面前替自己说上一两句好话,那于前途定会有莫大
的好处。因此,除了不敢让高衙内走出监牢外,凡是在监牢范围之内的,无不任
由着高衙内性子来,他乐意干甚就干甚,说一不二,一时成了土皇帝,威风之极。

  因此虽说高衙内入狱虽然是真入了,但悔改的心那曾有过半点?再说他又是
替人受过,自然就是更满不在乎。

  其实徐长风等人设计陷害任亦云,高衙内早就自富安处知晓了。那富安与徐
长风的手下王庆颇有些交好,王庆知道任亦云在天押影壁上的状贴有些地方间接
攻击到了高太尉与高衙内,为了讨好高衙内,也是为了让高衙内欠个人情,他便
把事告诉了富安,说要惩罚一下任亦云,顺带替高衙内出口气。

  高衙内满肚子的怒火正没处发,当即便表示此事做的好,便让富安找了牛二,
牛二做这事,本是为了讨好徐长风,如今一听还能讨好高衙内,乃是莫大的顺水
人情,何乐而不为,立时胸脯拍拍的啪啪响,立誓表态。

  当晚任亦云被投入监牢之时,高衙内得了消息,便即令人自牢犯内选了两名
粗壮的汗子,让他们好好的教育一下那任亦云,并许了很多好处。两名汗子自然
不敢不从,对着任亦云便下了狠手。

  任亦云乃是一介书生,体质本来就差,加之先前受了滕府尹的酷刑,再被那
两牢犯一顿暴打,当时便即死了。

  纵观任亦云之案,不过是年轻人考虑不周,一时血性上头,写了略有些牵涉
到当权官员的状贴,本以为自己出了胸中压抑之气,哪知最后竟被人陷害致死,
为了几句话白白搭上了一条大好的性命,当真个是可怜可悲可愤之极。

  所以说,看官,当权者惹不得,你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平民百姓,哪里有能力
惹得起当权的人,当权的人若要寻你个不是,还不是点手即来?有些时候,低头
未必是坏事。写书人至此,良言相劝,看官不可不知,不可不铭记于心。

  「衙内,你可害苦了下官!」滕俊贤一进监牢的偏房,第一句话便是异常的
不高兴。

  高衙内正翘着二郎腿,喝着大茶,吃着荣华斋的金丝薄饼,那饼色若金丝,
香甜而不腻,很是得高衙内的胃口。

  高衙内抬抬头,示意滕府尹坐下,边道:「滕大人这话说的?来,先尝尝这
饼怎么样?」

  滕俊贤一脸苦意:「衙内,这任亦云的事咋办?尚未及堂审便告死亡,那些
刁民问起来怎办才好?那些刁民的厉害衙内又不是不知?」

  高衙内不屑道:「大宋国监牢之内一天无故死亡的人何至成千上万,岂会单
单多这么个任亦云?滕大人未免小题大做了!」

  滕俊贤沉着脸道:「衙内无官一身轻,背后总还有老太尉在,纵是天大的事,
也可摆平,自然不在乎这些,下官不过区区一介府尹,一旦被那些刁民咬住不放,
丢官罢职算是好的,就怕是怕,被皇上追个渎职的重罪,小命也要丢在这场里!」

  高衙内失笑道:「看你说的,哪会严重到这种地步,现在皇上整天忙着想自
己的寿诞如何过?哪还会理这等事!再说了,皇上寿诞将近,要的就是天下和平
无事,这才凸显大宋国盛繁荣,大事都要化小,你的事还算事么?真若有那么一
天的话,滕大人乃是家父的心中重用之人,岂会坐视你不管,放心,摆平此事,
还不是家父的一句话!」

  滕俊贤叹口气道:「话是如此,可总得找个借口搪塞一下众人的口才是。」

  「借口,那还不容易!富安,你说一个?」高衙内对滕俊贤的识相很是满意。

  前些时富安的儿子富斗金因为富安不许他去芙蓉巷里嫖妓,与富安大闹一场,
从那日后便不再回家,天天混迹在外面,富安既生气又心疼,出去找那不孝子,
那小子就躲起来,令富安拿他很是没办法,此时,富安正在琢磨富斗金的藏身之
地,不由脱口道:「藏户猫!」

  「藏户猫?」滕俊贤有点疑惑不解。

  富安这才觉得有些不妥,但他向来机智,自己忙给自己打圆场,满脸堆笑道
:「就是捉迷藏!小时候小朋友一起玩的那种!就说他同监的犯人与他一起闹着
玩,捉迷藏,姓任的不小心急病发作死亡了!」

  听富安这一解释,滕俊贤一阵翻胃,好悬没吐了:「这等低劣无聊的借口都
能找得出来,真难得他怎么想的!」他忍不住嗤的冷笑一声,「就这等借口?」

  「这事关键不是看什么借口,而在于有没有借口,咱们只要找个借口,就象
你说的,搪塞过去不就得了!我觉得的这藏户猫的借口倒不错咧!」高衙内夸奖
的看了一眼富安,富安倍感羞愧却表现的仿佛承受不起高衙内给他的荣誉一般,
脸上泛起红晕,低下了头。

  高衙内如此一说,滕俊贤也不好再反对,他心中忽的一动,又道:「那些刁
民好糊弄,但有的人不好糊弄呢!?只怕是反而给了他咬咱们的借口!」

  高衙内道:「你说的谁?」

  但不知那滕俊贤说是谁人?且听下回再说。[/color]

[[i]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12-28 21:45 编辑 [/i]]

lqaxzic 2010-1-28 17:14

[color=Blue]  第三十五回破绽

  书接上回。

  却说那滕俊贤对高衙内说道:「猫户藏」的借口对普通民众来说,还算好愚
弄,但放到一个人身上,却行不通。非但行不通,怕是到时要「偷鸡不成反而蚀
把米」!

  高衙内不屑一顾的道:「是谁?」

  滕俊贤略有迟疑道:「孙定!」

  「孙定?是谁?」高衙内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富安此时在边上忙解释道:「就是那个在天押影壁上老是写些污蔑老爷和衙
内的状贴的黑衣人!前些时,老爷和衙内不是让我查那黑衣人是谁来么?就是这
个孙定。」

  「原来就是他?原来他就是孙定!老子正想找他的晦气,只是这阵太忙,还
没得出空来!如今他倒自己送上门来!这个鸟人,他当自己是干嘛的?怎么水里
有他,火里也有他?处处他都要插一脚!当日林冲之事,不也正是他从中捣得鬼!?」
高衙内一下把金丝薄饼丢在一旁,一脸的杀气。

  滕府尹点点头,叹口气道:「正是此人。」

  「怎的这事也会牵涉上他?」

  滕府尹当下就把昨夜在刑房里与孙定发生冲突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叹口气道
:「此人向来是最爱在人前做个好人,别人若喊他一句孙佛儿,美的他几乎要到
天上去了,要他去死都是肯的。」

  高衙内冷笑道:「这种人能得到什么好结果!放心,滕大人,有我在,你怕
什么!」

  滕府尹故作善意的道:「衙内,这个人可与天押影壁的孙黄门有甚大的瓜葛!」

  高衙内又冷笑两声道:「孙黄门,哼哼,说白了不过就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太
监而已,有什么能耐,只不过是仰仗着当今皇上的垂青,在天押影壁那地儿上能
耍上两下,显显威风,放在别处根本狗屁不是,咱们也就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让他三分,他也不自量一下,别人敬他,他只当别人怕他?!对他说两句好听的,
哼哼,还真拿自己就当人了!」

  他这两句话说的滕府尹和富安都变了脸色。太监自古以来就是皇帝的近臣,
历朝历代都为皇帝所依重与信任,到了本朝道君皇帝,更是尤甚,象童贯杨戬之
流便是最显明不过的例子,两人虽都皆为太监,但此时做官已到了太尉将军的级
别,一时威风赫赫,势力之大,放眼朝廷内外,除了蔡京高俅等少数几个,几乎
无人甚比。那张孙二黄门也是如此,虽然年纪轻轻,但因为乖巧能干,颇得道君
皇帝的喜爱,因此才得了这在天押影壁前做公的美差。他们虽非官非差,但因为
能直接面圣见君进言,道君皇帝对他们的话也向来看重,所以纵是贵如蔡京等人,
对这二人,也莫不敬让几分。

  有些人,尤其是小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高衙内这话,虽说是说出了好多人久藏心底之语,但无疑是犯了在官场混活
之道的大忌。

  「果真是虎父犬子,败类一个!」滕俊贤暗自摇头,心中很是不快,这等话
若传到孙张二黄门的耳朵里,尽管不是他说的,但落个拉帮结伙、参与集会之名
自然也是非常不好,他脸色一时变得难堪之极。

  富安与高衙内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不会怕甚传言,只是觉得孙张两黄门
与高府合作还算愉快,这种得罪人的话实是不应该说,因此连忙咳嗽两声以示提
醒。

  高衙内人虽混帐一些,但也不是浑人,经富安一提醒,立时自觉失言,当下
冷笑两声,又道:「滕大人放心,即使他有这靠山,出了事又能耐我何!?」

  滕府尹叹口气道:「既有衙内这句话,我便放心就是!」

  回开封府衙的路上,滕府尹真个是愁肠百转:此事若处理有误,好不好自已
的官帽便要丢在这场里,真他妈的丧气!真是不应该管徐长风这等闲事!?

  忽又觉得:事已至此,再愁也没甚用,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想办法糊弄
过去,保住官帽才是最重要的,想想高衙内说的也是,不过也就是区区一贱民的
小命,凭自己久在官场混迹,人脉甚广,加之又有高太尉这等国家要人做后盾,
要摆平这件事,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既然牵涉上徐长风,自然也不能让
他独身于外,凭他和自己的实力,怎么想也感觉不可能就在此事上摔了跟头。念
及到此处,他心里忽的一轻松,对一个跟从道:「速去轿马司请徐大人过来,就
说我有要事相商!」从人答应一声去了。

  谁知徐长风却是不请自到,一早便在开封府衙的厢房相候了。

  却原来任亦云一死,王庆便得了消息,他感觉事情重大,立时就禀告了徐长
风。

  徐长风向来是个无主意胆小的人,他一时竟呆了,手足无措的喃喃道:「怎
么会出这等事!这不添乱么?」以他的想法,想要任亦云的小命,最周全可靠的
办法是从官面上给他安上个永不可翻案的罪名,名正言顺的杀了他,既不给人借
口,也刚好出了气,这等事这等方法,早在他当那个小小的县官时就经常做,做
了这几年的轿马司主管后更是做的顺风顺水、毫无破绽,这次只所以没自己亲自
动手而求滕府尹帮忙,一方面是为了避避嫌疑,省得那些多嘴的刁民说自己是秋
后算帐、蓄意报复;另一方面他知道那滕府尹做事也向来谨慎细致,不会出什么
纰漏,这才求他,哪曾想到中间竟会出了这等差子?!虽然结果同样都是要了任
亦云的小命,但因为过程不一样,可能导致的后果就不同了!好说歹说,总归是
一条人命!

  「怎么办?」徐长风望了一望王庆,一脸的彷徨无助,又喃喃自语道:「要
不,我告假躲一躲?」

  王庆心中暗暗讥笑,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正色道:「大人不可!当此之即,
大人最该去滕府尹那里商量,若真个告假,怕会得罪了滕府尹!反而显得大人有
过河拆桥之嫌!」

  「是啊?」徐长风很是犹豫,这等好不好就要丢官罢职的事躲还来不及,只
有傻子才会主动朝自己身上揽责任。

  此时节王庆心中不禁暗叹:就这等水平之人竟还做得了轿马司主管的位置,
真是苍天不公!还是京城里官场流传的那话说的准确:说你行就是行,不行也行,
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真个是朝里有人好做官!若无王黼这个靠山,凭徐长
风这两下本事还能做的了轿马司的主管!真是笑话一般!

  唉!王庆暗叹口气,又道:「大人,想那滕府尹贵为开封府尹,若无三两把
刷子和靠山,那会坐得了这么些年而不倒?!任亦云一事,向轻里看,说来不过
也就是一件普通的狱中斗殴致死案,滕府尹若要开脱自己,可以说轻而易举,再
说此案又涉及高衙内,无论如何处理,怎么着也不可能搞的很大!恐怕只是大人
自己想的太严重了!大人此时若置身事外,除了得罪了滕府尹外,还要落个不仁
不义的名声,就怕传到其他大人的耳里,于日后对大人在官场上的行事不利!就
是王御史那里问起,大人恐怕也不好交代!」

  徐长风这人虽然无才无能,但却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甚有自知之明,经王庆
如此一说,细细一想,觉得甚是有理,他这事若真的躲起来,官场同僚非得拿这
事说死自己,就是同僚不说,妻舅王黼若知了真相怕也不会轻易宽恕自己,这才
是最关键的,他一切事都还要仰仗依靠王黼,若没了这个靠山,他真的是狗屁不
是。想到这里便稳下心神来,迟疑地道:「我去滕府尹那里应怎么说?」

  王庆道:「大人不用多说,只消听着便好了,恐怕此时滕府尹早有了应对之
策了吧!」

  徐长风这才来到开封府,等待滕府尹。

  滕府尹一见徐长风,颇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官场传闻都说徐长风是个无
利不起早的小人,如今看来传闻都是假的!

  「滕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人会死了?」徐长风明知故问,故作关心。

  滕俊贤叹口气道:「唉!还不是高衙内无端生的祸事!他非要教训一下那姓
任的,一个不小心便把人打死了!刚才我便是去见高衙内去了!」

  「那,高衙内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要我把事安抚下来!他自有太尉罩着,就是怎样,
也不会有什么事!反倒是我们要小心些!死了人,总归不太好说!」他看了一眼
徐长风,意味深长地道:「那些百姓还好说些,咱们说个啥是个啥,只要苦主不
闹,别人只是瞎起哄!就只怕都察院那边认起真来追究,我们可都脱逃不了干系!」
他故意把「我们」两字说的重了些,暗示徐长风也在同一条船上。

  徐长风再傻自也能听得出来,都察院御史一职乃是由徐长风的妻舅王黼兼任
着,他立时道:「滕兄放心,都察院那边包在我身上!?」

  滕俊贤唔了一声,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姓任的说来还与我有些亲戚干
系,我且安抚看看,怕是要多花些银两才行!?」

  徐长风道:「滕兄放心,此时既然由我而起,这些费用自然是由我出的,少
不得事情过后,我还要再感谢滕兄!」

  滕俊贤不置可否,叹口气道:「唉,谁知咱们会不会就此栽在这事里!」

  徐长风忙道:「滕兄说笑了,不过也就是区区一个人,放在滕兄这里,自是
小事一桩!」

  这时,门一开,王庆走了进来,行了礼,对滕徐二人道:「两位大人,昨夜
那姓任的一家寻了他一夜,如今刚刚得了消息,正一路哭喊着来府衙呢!」

  滕俊贤点点头道:「还有其他别的消息没有?」

  王庆摇头道:「没有!不过,小人觉得有些事最好给大人提个醒!」

  滕俊贤道:「你且说来听听!」

  王庆道:「大人,不知您老准备以何种说法把此事掩盖过去?」

  滕俊贤知道王庆不是外人,便道:「高衙内的说法是以‘藏户猫’为借口!」
当下把与高衙内商议的事大致说了说。

  王庆略一皱眉道:「大人,这其中有两个莫大的漏洞和破绽在里面,不知道
大人有没有发现?」

  滕俊贤道:「噢,你说与我听!」

  王庆其实已自富安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刚才对滕俊贤说的话不过是个
引子,好借机说出自己已成竹在胸的话,当下便道:「大人,有没有发现那打死
那任亦云的两个狱犯是此事里的最大破绽,如果事情追究起来,两人若说出实情,
怕是大人难逃伪证作假的罪责!」

  滕俊贤登时脸色一变,脱口道:「依你来看应如何做?」

  王庆面色冷峻地道:「那两人本身就是罪犯,不如乘机把他们先行灭口,攒
给他们个畏罪自杀的罪名,谁能挑出个不字来?就是都察院追究起来,最起码也
无了活的对证!」

  滕俊贤点点头道:「另一个破绽呢?」

  王庆道:「‘藏户猫’的借口虽好,但是如果都察院或那些百姓要求验看尸
体怎办?虽说仵作是咱们自己的人,给任亦云按个急病发作的借口不是很难,但
都察院里不是另有仵作?他们硬要再查可怎么办?不如以小的来看,把那姓任的
一下火化成灰便得了,省的让人抓了把柄!人都成了灰能怎么查?还不是得以咱
们的仵作所查验的结果为准?」

  徐长风在一边久未说话,忍不住插口道:「难道就不许人家家人看看尸体?
未免太不尽人情了吧!」

  王庆冷笑道:「大人,所谓不毒不狠不丈夫!这时还讲什么人不人情!如果
不绝了这些后患,一旦被都察院的人抓住,两位大人的丢官事小,怕是难逃重大
的干系!王大人虽为御史,但若皇上开了金口,任谁怕也不敢包庇!」[/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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