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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如雪

[color=Blue]　　　　　　　　　　　　　　　青丝如雪

　　不是花今天乍然惊呼我右额鬓角上的那一小撮足有六七根的白发，我仍然漫
不经心的以为时间还会像从前那样有惊无险的自脸上发隙悄然掠过，不会留下太
深的印迹。

　　有一点小小的不安，一份淡淡的怅然。

　　从逛街时店里的服务员很自然地叫自己「大姐」，到如今在外面问路的人自
动叫「阿姨」，岁月真如传说的那样不饶人。

　　走在校园球场边，两排的枫树隔几步一株，绿意葱然，早已褪去冬天时的萎
靡。球场上，一群学生正围着跑道长跑，年轻的气息里充满了活力。曾几何时，
自己也曾似他们那样，在运动场上飞扬过青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一身臃肿
变形的身材无奈的叹气，为发间隐约闪现的白发黯然的失落。

　　此刻不知怎的，想念起母亲来。

　　那日早上送完儿子上了幼儿园，才出大门，便遇见母亲也急急地用单车推着
果果去上幼儿园。见了我，母亲略显疲态的双目一亮，将我隔着马路唤了过去，
先是说丽芳想要买出版社ＸＸ的在八里街的房子，让我问问出版社是不是有这个
人；然后又说了２３号是小家伙的满月酒，让我到时带着全家来。我说我知道了，
前段时间遇到小明听他说的。母亲于是松了口气，接着又问家硕怎样了，我答还
行。只是最近全家都染上了病毒性的感冒，都在咳嗽，因而不敢回家看那快满月
的小家伙，怕也给他传上了。母亲忙说不碍事，说等好了再回。我注意到她额前
的白发多了不少，眼角又平添了几根皱纹，精神也有些不济，想来是这段时间，
既要忙着带小孙子又要兼顾带大孙子，生生给累的。

　　刚要再问问她最近身体怎样，母亲却一个劲的催促我快去上班，别迟到了，
随后推着果果匆忙的走了。

　　回头看她时，发现母亲一向挺直的背竟有些佝偻下来。心里一阵发酸，忙低
了头向单位走去。

　　六十多岁的老人，正是怡养天年的时候，却依然还在为已成人的儿女们操着
心。年轻时，母亲也曾有过窈窕的身段和长相漂亮的脸蛋。特别是有着一头乌黑
亮泽的长发，常编成两根又粗又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逢人便是一团和气羞涩的
笑容。自嫁了脾气暴躁的父亲后，除了工作外，得照顾我和弟弟，还要照顾一年
要住两三次医院的外公，成日像连轴转的柁椤一样，单位——家里——医院的跑
着。尽管这样，勤快能干的她还是包揽了家里所有繁重的家务。那些年，一大家
子的大人老人小孩的衣服都靠母亲一件件用手搓洗，累得腰板都挺不直……。这
些也就罢了，偏偏性格偏执、脾气暴躁的父亲还三天两头的打骂，隐忍的哭泣和
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有的事。而我和弟弟，成绩并不好，也让她操碎了
心……。

　　母亲这大半辈子，日子过得并不幸福，但好歹也从那些难熬的年月里捱了过
来。

　　而今，那头曾经让她自傲的黑亮长发，早已灰白参半、枯竭如草，身体也一
年不如一年的利索，且患有高血压；曾经明亮的双眼也老花了，须得戴了眼镜，
眯缝着眼费劲的瞧上半天，才能看得清电视上的人，或是蝇头小字的报纸……

　　算来，我熬费去的青春怎抵得过母亲呢？她才是真正意义的老了。耳边仿佛
还听到她常无奈的叹息：也许到死的那天，两眼一闭，我才算是真正的休息了…

　　我害怕有那么一天，当我回到母亲的家中，却再见不到她在屋里屋外忙碌的
身影。而母亲的白发亦提醒我，女人这辈子，眨眨眼，弹指之间，岁月已将一头
青丝悄然催染成雪。而在这背后的叹息，除去最亲的人，又有几人能明了她们所
付出的究竟是什么……[/color]

[[i] 本帖最后由 萍踪 于 2010-6-15 12:59 编辑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