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wave,papa~

//wave,pa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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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父亲去世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屡次想写点什么，又总觉得难
以下笔。三十多年来，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矛盾而又复杂，可敬、可怜有时候
又可恨。

　　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他就这样逐渐从我生活里消失，对于这个带我到这世界上
的男人，总要记下一些什么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找来一些铁屑，放在一张纸上，然后用磁铁在纸
下面吸着那些铁屑。我看着那些铁屑忽然齐刷刷地站起来，然后像一队士兵一样
整齐地在纸上四处移动，觉得真是神奇！

　　小时候我们家是村里第一个买收音机的，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有人唱歌，
有人讲故事，到现在我还记得「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后来知道这是他
偷偷卖掉了外祖母传给母亲的一个金戒指换来的。

　　父亲年轻时性格暴戾，经常打我妈妈、我姐姐，姐姐在不到２０岁时就嫁人
了。姐姐有尿失禁的毛病，妈妈说是因为有一次爸爸因为什么事情要打姐姐，姐
姐被追得满村子跑，最后尿了裤子，从那以后就落下了这个毛病。

　　我印象更深的是小时候有一次，哥哥缩在灶台的角落，爸爸拿着一截自行车
外胎抽打他。哥哥恐惧流泪的表情和自行车外胎落在背上的声音让我至今记忆犹
新。

　　家里养羊，有一次一只羊从羊圈跑出来不肯进去，我和爸爸一起追了十几分
钟才追上，他暴怒之下把羊按在地上，膝盖压着羊的脖子，羊喉咙里发出奇怪的
声音，直翻白眼，站在旁边的我吓坏了。

　　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父母有时候还打架，每次最后结果都是妈妈被打倒在地，
爸爸骑在她身上乱打，妈妈哭着对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我喊：「快去叫你婶子来
呀！」但是谁来劝架都没用。

　　到我上高中，他们就不再打架了，改为隔三差五的吵，我就不耐烦地不断地
喊：别吵了！

　　父亲是村子里有文化的人，在他那一代人里只有他上过高中，但是因为家里
成分不好爷爷被打成右派，他被迫退学了。

　　父亲性格阴郁，大多数时候阴沉着脸，极少有笑的时候，也很少和人交往。
北方农村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女人们在这段时间每天做衣服、做鞋、拆洗被褥，
男人们则都是在闲逛、打麻将、喝酒、下象棋，父亲对这些事情都没有兴趣，他
买了种菜、种水果的书，每天就是看看书。然而种菜他也并不在行，种水果更是
屡次失败。

　　父亲还喜欢经商，于是在我上大学之后，已经进城的哥哥买了临街的一个小
门市部，让爸妈过去开杂货店了。开杂货店的父亲很认真，每卖出一件东西都会
记下营业额多少、利润多少。但是地处太偏，他的营业额每月也就是不到２００
０，利润大约３００元。期间他发现做买卖也不容易——要提防小偷、要提防假
钞、要提防自己算错帐。

　　开杂货店的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本来就瘦，一老就显得更瘦了。有一次
他又和母亲吵起来，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吵着吵着他就要走过来。我连忙
到门上堵着他，我推着他的胸脯让他别过来，完全没有使劲，然而他勃然大怒，
说「你敢推我？！！」同时给我当胸一拳。这时我才忽然觉得，他真的老了，已
经禁不起我轻轻的一推……

　　２００５年的春天，他突发脑出血，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我去医院陪了他
一个多星期，擦屎擦尿，帮他刮胡子、喂饭、刷牙。

　　出院之后他走路就得依靠拐杖了，但是他又不肯锻炼，于是肌肉逐渐萎缩，
从不能出门到不能下地走路，到最后已经是坐都坐不起来，每天就是在床和轮椅
上过。

　　２００９年１０月，他忽然病重，我当天坐飞机回去，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浑
身插着管子，意识模糊。我又是一个星期的擦屎擦尿、喂饭、翻身、叫护士换药，
连续一个星期熬下来，熬得心力交瘁。他虽然有所恢复，但是明显身体已经很不
好，瘦得皮包骨头。但是我没有想太多，又坐火车返回２０００公里外的地方去
工作了。

　　过了两天，姐姐忽然打电话来，我一接电话，里面一片哭声，姐姐哽咽着说
爸爸没了，快回来吧。我心里竟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父亲的丧事在哥哥的操持下办得很大，我们熬夜守灵守了两天之后，要告别
了。清晨的微光中，棺木被打开，我又一次看到了爸爸，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不
再是住院的时候那样使劲仰着脖子，而是下巴微收，显得很安静。他还戴着他戴
了几十年的那种深蓝色的帽子。亲人们哭成一片，挨个上来告别，我们就在棺木
边，把他穿过的用过的东西放在他身边，旁边有人提醒我眼泪不能掉进棺材里，
于是我狠狠擦了一把泪。

　　混乱中我偷偷摸了一下他的手，还是和童年的感觉一样僵硬、粗糙，然而这
一次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整理停当之后，盖棺、起灵，到坟地，在阴阳师的安排下进行了一套复杂的
仪式，他从此就住在那个砖垒砌的中间，并且以后将一直在那里了。

　　三天后我们又到坟地，在他旁边吃了一顿饭，吃过之后将锅碗砸碎在那里，
告诉他，以后他就得一个人在下面了。

　　从坟地回来的路上，我默默回想着父亲生不逢时的可怜一生，对他竟恨不起
来了。

　　又是一年多过去，我还没有到坟上去看过他，这个清明仍然回不去，但是我
肯定要去路口给他烧些钱了，//ｗａｖｅ，ｐａｐａ~~

[[i] 本帖最后由 四海遊龍 于 2011-3-27 23:03 编辑 [/i]]

从小的时候父亲就是一座山，是我的依靠。转眼间自己也到了当父亲的年龄，慢慢的懂得了当年父亲所作所为的心境。毕竟做为一家之主，身上的责任和担子不轻。遇到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退，但做父亲的没有退路。多想想老人的好，毕竟他是给了我们生命的人。做好为人子应该做的事，父亲没了还有母亲。希望天下的父母平安健康

虽然我爸妈健在，但我已经知道我无法承受亲人去世~
我太爱我的家人了！虽然爸妈在我小时候也经常吵架，也吵到令我很伤心，但他们两从来就没有认真打过我。长得足够大，看的足够多后，我才知道他们的悲剧是那个年代造成的，和他们本身无关，他们只是受害者，他们也很可怜。
自觉很不孝。一年只能回家看望一次父母！平时只能打打电话！根本没怎么照顾他们两老！但同样现实是不得不离开贫苦的地方来到大城市奋斗（或说被剥削），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现实！
除了告诉爸妈不要太劳累之外啥都做不了了！
祝你好运！

对着电脑，想着父母。其实我也挺无语的，父母在家帮别人搞装修，赚辛苦钱。我在学校却是对着电脑，在这无聊着。
其实我想早点出去做事，去某个城市奋斗，可是社会，我却还没勇气面对。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不是一个能抗沙包的牛人。我很瘦弱，这些我都知道不是理由。爸妈也老了，白发苍苍了。在学校我也很少打电话回家，出去了我想可能会更多吧。在学校不知道苦，转眼几个星期就过去了。时间真快，呵呵呵..不是不想打回去，而是怕打回去，听到爸妈的话，听到爸妈的叮嘱，我怕我没有脸面去面对他们。也许我变成什么样，他们对我都不会变，但我自己不能。自己没受过挫折，我想总有一次我会摔得很重，等我爬起来的时候我想我就能面对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