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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fg1124 2012-7-28 19:37

上帝悲伤的新娘

              [b][color=Blue]上帝悲伤的新娘[/color][/b]


  PS:题目出自海子的《献给太平洋》

[color=Red]  我的婚礼染红太平洋

  我的新娘是太平洋

  连亚洲也是我悲伤而平静的新娘

  你自己的血染红你内部孤独的天空

  上帝悲伤的新娘,你自己的血染红天空

  你内部孤独的海洋

  你美丽的头发

  像太平洋的黄昏[/color]
  [color=Blue]诗韵斋文思已枯竭,写一篇小说的开头供娱乐。[/color]   

  ﹡﹡﹡﹡﹡﹡﹡﹡﹡﹡﹡﹡﹡﹡﹡﹡﹡﹡﹡﹡﹡﹡﹡﹡﹡﹡﹡﹡﹡﹡﹡﹡﹡﹡

  骆冰,曾经华夏大学公认的第一才女,只是曾经而已,却因为与世俗格格不
入,被尘世和旧诗界抛弃,以至于遗忘,她的痕迹却流芳于华夏大学的茶前饭后。

  这个富有诗意且诗一般的女孩,太富有创造力,或许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
行中,能跳脱世俗羁绊未尝不是件好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只能是人类自己自
寻烦恼,庸人自扰罢了。

  但她却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她追求的那种人生至高至美的境界,却是在纷
杂的尘世里找不到任何着落点,对那些不如意或者太过现实的人或物,到了嗤之
以鼻甚至深恶痛绝,人们把她看做高洁的莲花,她心中执着的圣洁,高傲,冷艳
孤芳,和理想主义是人们对她的习惯评价。

  因为圣洁,她远离世俗,保持高洁,曾经五斗米不折腰的陶渊明,是她安归
田园的桃花源,曾经那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携美逍遥天下的李太白,是她梦想
遨游名山大川的天堂,曾经掩埋真性情,狂放不羁,愤世嫉俗,隐于朝堂的东方
朔,是她向往无私圣洁地奉献社会的伊甸园。

  她也懂对这个社会应该贡献,无奈她看不起夹杂在社会的寄生虫,突兀地冒
出来,像只小兽,瞪着坏坏的眼睛,将她归于迷茫。

  因为高傲,她很少有朋友,就是有,也是宠物,花草树木,大自然的无言者,
和她同情的无辜者,她作为女人,作为社会的女人,有理由能融入社会,但却是
一直想出淤泥而不染,不懂得弯和圆,或许她就不懂地球是个圆的,圆滑要不得,
勾心斗角只能是伤了人类的灵魂。但与社会罕见的接触,让她不懂得圆通是什么。

  学校可能是个比较干净的地方,侵染不了这个圣洁的灵魂。

  她的人生一大半时间是在学校度过,微微的渗透的社会痕迹,对她,只是灵
魂的轻轻敲击罢了,至少,她有自己。

  因为冷艳孤芳,爱情成了奢望,她美,这一点世人无可否认,如诗一般的美,
总能让人如痴如醉。爱情嘛,她渴望过,那么美好的东西,应该值得追求的。

  纯洁的爱情只是童话里的公主王子的结局,那只能是在童话故事的书本里,
变不成现实,永远也变不成的,她找不到。

  功利的爱情只是粉色老人头的较量,心机和人类灵魂卖给魔鬼的契约罢了,
不值得拥有,不是她的归宿,那只是现实而已,血淋淋地发生在她身边,像讨厌
的万能胶粘在手上,甩也甩不掉,总不能割掉手指装假指,那是虚伪,是现实的
傀儡,她不屑去找。

  政治的爱情似乎在古代,或许现代照样适用吧,那是一群男人,用一个女人
的肉体,去换他们的美酒和欲望,女人不是人么?上帝真的会创造一个倾斜的天
平,去衡量到底天底下女人和男人,哪个更值钱呢。

  或许现代社会的女人更值钱吧?她何尝不是苦笑挂在脸上,斜视那灯红酒绿
的现代粉饰。谁可以更值得交往呢,是蓝颜知己,红颜知己,还有挖心剖肺的义
气金兰呢?金钱的社会,人们只能扭曲了面孔把纯真本性锁禁起来。

  理想主义,可能要她从巴黎公社之前那些空想主义的空想家出手,社会形同
虚设,自然丢了法则,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可能不是地球应该有的,只能在
梦里寻找。

  而她愿意这样想,好像她就是在嗷嗷期待大同世界马上到来,那时候,世界
没有了肮脏,自然归一,秩序和谐,农村和城市的矛盾消失,再不需要被自私搞
得鸡飞狗跳,再不要为争夺面包打得头破血流,再不要看着那些大头萝卜的黑孩
子,而浪费纸巾。

  世界快乐,大家快乐,其乐融融,还担心发射井里的大萝卜会冲上天去,炸
毁月球,炸毁厨房么?还担心黑洞长管扳机扣的罪恶拐棍,对准脑袋,砰的一声,
脑浆横飞么?还担心那些狡猾的政治家们,自己屁股露肉,对着摄像机大喊人权
么?

  不需要啦,大同世界嘛,人的欲望被禁锢,没有竞争,时间停滞,小偷骗子
绝种,杀人犯改屠刀为菜刀,伺候老婆爹娘,伺候猪狗牛羊,烟鬼毒贩卖起了冰
糖葫芦,战争犯拆了罪恶拐棍,熔成铁犁镏铧,扬起鞭子赶着老黄牛播种生命的
种子,失足妇女缠起小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给足男人面子。投机走私分子
联合恐怖分子创立世界最大的慈善机构。恐怖大亨拉西和憨厚的山姆大叔手拉着
手,蹦蹦跳跳走向落日斜阳,草长莺飞二月天,二人佳话千古传。

  粉色老人头和绿色卷毛头大捆大捆地扔进粉碎机里,年轻人蹲在厕所,感受
着坚硬钞票刮痧的快感。

  多美好的幸福画卷,大同世界嘛。需要欲望和金钱来衡量么?

  也许在城市和农村隔阂如天上人间的窘境下,她能想到海子,她的偶像和她
的先锋。生命在他们眼里,如同秋叶如同草,枯黄飘落了,轻盈献给大地,圣洁
无私,野火烧尽了,冬雪冻枯了,灵魂在,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信念总在
心里如天灯,永不熄灭,看尘世浮华,淡看则了,何必太认真呢?

  简单是她追求的最美好的东西,世界本就离乱复杂,简单的她总怕被伤害,
藏起来,做一个温馨小窝,一张小床,写字台,一双筷子,一个碗,还有一双可
爱的兔子小拖鞋,这些就够了,生活总归于简单,复杂使人恼,总归是尘土,何
必乱折腾?

  于是,生活中的她,却是总要能用一种语言表达方式诉说情怀,诗,纯洁而
高雅的东西,她有这个天赋,除了应付生活的简单琐碎,她总能把生活变得简单。

  她写诗,醉心写诗,而且能超然物外,不受拘束地发挥天性,她能如神马浮
云一般创造,她能随心所欲地赞美心中的伊甸园,她还能忘我痴醉地享受着写诗
的快乐。

  而且,高雅的情操,使她只听清心淡雅的佛教歌曲。佛,一个简单的字,让
她赞同,她聆听,感受,释迦老爷哪根筋不对了,放着皇帝不做,偏要创造佛,
心境,只能是这种解释,她也有这种心境,超脱的心境。

  她认识一个女尼,上海佛教领头羊,清心寡欲,深习精研佛法二十年,终于
超脱,看淡一切,他们觉得彼此是知己,无话不谈,她们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可红尘总是那么的诱人,好奇心总那么的讨厌,她是活在红尘里的,至少她
是被那个一辈子在世俗红尘中打滚的父亲,给抚养成人的。

  世俗中还是有美好的东西,她常常这么想。如果红尘算是一种罪的话,她则
忍不下去要犯罪啦,她找自己的知己谈了自己的想法。

  老尼面沉如水,几乎是痛心疾首,偏暗的心让她迷失了自己,只看到社会一
角,她对骆冰说,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她还说,红尘是毒药。她又说了,
尘世种种,皆为人为,人无欲则不为,生命倒流,可以无知,知道是一种罪过,
人的罪过就是知道的太多,做的太多了,唯有这大化佛境,与世无争无缘,修身
养性,才能得为正果啊。

  老尼一席话,差点让这个诗一般的女孩削发为尼了,但转念一想,那人还算
是人么?她陷入无比迷茫和彷徨,甚至对红尘有种倾慕,人生苦短,有可为亦有
不可为,人不为,活下来做什么呢?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是浸染融合,还是做个冷眼怒目的旁观者呢,这终究是个问题。

  「毕竟我还是个人啊。」骆冰常常这样想,红尘中人,世俗中人,社会的人,
鲁滨逊漂流孤岛多年,回来退化,畏惧,躲避,不几年死翘翘,活着为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如她一般完美的人几乎从没见过。

  是不是一个错?是不是永远就这么沉醉自我高洁,对世人世事种种嗤之以鼻
呢?是不是就像个老和尚一样,终生无为,青灯黄卷作伴,圆寂前唯一的遗言竟
是疾呼:莎士比亚。

  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尘世虽然污浊,古往今来,正与不正,邪与不邪,正
着沉默奋命,邪者当道肆虐,不都过来了么?人类灭亡了么?毕竟,希望是人类
活着的唯一救命稻草,知道了并不是罪,无知也未尝不是件美事。

  骆冰试着去融入社会,她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受伤。

  父亲骆神机带她去吃饭,外面的饭,在她眼里,是肮脏的臭水沟里的垃圾,
她吃的东西,总是要自己亲手做,总是要洗了又洗,怕沾染外界的细菌,将自己
无情玷污。

  她抿着开水,从不喝那些红红绿绿的饮品,因为在她眼里,那不干净,可是,
在她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让她愤怒而绝望。

  她看见,身边有人肆无忌惮地将一只蒸熟的青蛙,无所畏惧地塞进嘴里,咀
嚼着这些大自然的无辜者。

  她还看到有人从一个热气腾腾的,精致的保温锅里捞出了一条还在蠕动的大
蛇,大卸八块,刀叉齐上,送入尊口。

  甚至,她又看见有人在一个盘子里抓起一撮高蛋白的蛆,心安理得地塞进口
中,捅进喉咙。

  那时候的她,愤怒如湿婆,绝望如难民,抿进去的开水全吐出来,胃酸水缕
缕垂在她的嘴边,对着大地狂呕猛吐,捂住小嘴,冒着撞车的危险,眼泪纷飞,
跑回家中,现实还是现实,老样子,都在骗她,活着究竟能干什么呢?

  她信誓旦旦地指着小窝里的灯,对父亲说,除非地震或世界末日,否则她绝
不踏出家门半步啦。

  古典的姑娘,真正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回归了老传统,保持了一个
中国古代妇女的应有本分,大概可以在现代版的《列女传》上添上辉煌一笔,榜
上有名,甚至可以拿冠夺魁,而且饱受政府表彰,送一块金字的贞节牌坊,上书:
贞洁烈女骆冰。

  事实上,生命不可以没有意义,如行尸走肉一样,感受不了这个世界,是一
种莫大的悲哀,人类有意识以来,对生命的敬畏和渴望,对生命的探索前仆后继。

  释迦老爷子避世,在别人挤破脑袋要冲出生命的甬道,享受大千世界的沐浴
的时候,老爷子竟然出世了,封刀归隐,江湖恩怨再与他无关,兰花指一弹,丧
尸一样,一坐几千年,他永恒了,超然了,可世界还是世界,他找到了什么,留
下的除了生命感悟外,就是那些木鱼和香斑。

  而那些茹毛饮血一般的都市人,其实,腹中早已虻虫累卵,脑中长蛆盘旋,
渐渐地蚕食,他们没有了心肝,没有了大脑,甚至没有了灵魂,就在他们把大自
然的无辜者送入口中的那一刻,他们也把自己的灵魂送入口中。

  莫名的怪兽!

  这是骆冰在自己的日记上对这些怪兽的定义。

  结果,灯是无辜的,她终于受不了了,她跑了,跑得漫无边际,跑到了大西
北渺无人烟的戈壁大沙漠去啦。

  ﹡﹡﹡﹡﹡﹡﹡﹡﹡﹡﹡﹡﹡﹡﹡﹡﹡﹡﹡﹡﹡﹡﹡﹡﹡﹡﹡﹡﹡﹡﹡﹡﹡﹡

  骆冰要感谢大沙漠,这片人类欲望还没有浸染的最后堡垒。这里什么也没有,
是的,什么也没有,暴烈的日光下,沙子是无言的。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位得道老
尼的口头禅:有亦是无,无亦是有。有与没有本来就没有界限,至少她还有沙漠。

  躲进大漠,应该见不到那些所谓的,莫名的怪兽了吧,在那个喧嚣的尘世中,
大漠应该算是清净的,像她,骆冰,一个心底纯洁的少女,这里没有人们可以争
夺的东西,有的只是沙,大漠的沙。

  「宝藏埋在地下

  人却活在天上,上天的人,

  不喜欢来地下

  地下的宝藏也不喜欢去天上

  这里宁静的沙,低低在吟唱安眠曲,

  安详的少女平躺在她身上

  睡着了

  沙一样安静

  你说这里应该有些什么

  你说这里应该发生什么

  我的风儿

  你是亲爱的

  我的深蓝

  你是最美的

  我的歌不可以打扰你

  你的静却默默地给了我

  满眼你的灰色

  渲染了我的笑容

  我的沙儿

  我能给你什么

  你却笑的如此静谧

  我的沙儿

  你似乎不索取什么

  你却为何偏偏将我挽留……」

  樱唇轻启,轻吟着来到大沙漠第一首诗,静静地平躺在沙梁上,那静寂的笑
容,像沙一样,将天地万物凝固,这一刻,骆冰念无杂陈,心平如水,她希望世
界不那么喧闹,像她一般宁静。太史公不是个男人,无情的痛让他极言:世人熙
熙,皆为利来,世人嚷嚷,皆为利往。

  利是个什么东西,人的全部么,或许是吧。

  突然她的静谧变成清纯少女的春情,玉面红酡一抹,闭上眼,心中无限的甜
蜜,那个人,好奇怪。

  进入大沙漠的第二天,干粮和水不够了,她想,民为何以食为天呢,沙子要
吃饭么,像沙子一样,陪着它们,融进它们,永远陪着它们,千百年后,她也将
成为沙,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乘着风儿绕天涯,好美啊,你是风儿,我是沙,缠
缠绵绵到天涯,这样不好么。

  可是天不灭曹,那个男人,天使般的男人,他太完美,似乎是个沙漠的使者,
孤独而潇洒的背影,也许应该叫他白驼王子吧,他骑着的骆驼是雪白雪白的,阳
光下,耀眼十分,白驼脖颈上的水晶铃铛十分显眼,看上去让她迷失,第一次感
觉自己莫名的失落,也许这是她所想要的,一个二十四岁的少女天性想要的。

  爱情么?她觉得好像是吧,那圣洁的玩意儿总让人又害怕,又想拥有,到了
这里,爱情或许有了新的诠释,再也不是她认为的那种,都市娱乐场所,用肉体
取代灵魂的肮脏,这里大概没有肮脏吧。

  奇怪呢,她怎么这么神不守舍,那铃铛的声音好美妙,放佛眼前都是天堂,
空空的沙漠上都是天堂,洁白的婚纱,圣洁的礼堂,一切都在她那张白纸上跃然
着,跳动着,侵蚀着她的灵魂。

  她又逃了,总是这么逃,她喜欢的安静揉不进一颗沙子。

  大沙漠的风沙轻柔地撩拨着这个纯洁的女孩,甚至就连她在沙尘暴的龙卷风,
把她快卷到西伯利亚的那一刻,那个神秘而迷人的男人救了他的命,她却没有感
受这是恩惠,似乎是理所应当,他就该为她这么做。

  或者说,这个男人太神秘,太完美,诡秘的身手在她有生之年,电影里才能
见到的假动作,但那不是假动作,电脑制作,那是真的。就在那狂龙般的龙卷风
面前,他却是沉着骑着洁白骆驼,如同儿戏地游刃有余,或许他就是个神仙,或
许是上天感觉到了骆冰的纯美,特地送给她一个寂寞高傲的完美男人,做个神仙
伴侣。

  亚当寂寞了,上帝给他造一个夏娃。她寂寞了,玉帝给她一个神秘的男人。

  她何尝不是这样酡红着俏脸,甜甜地想。

  狂怒如龙的沙尘是这片大沙漠的守护者,也许是厌倦了人类的贪婪,光临人
间,非要把那些连沙子也不放过的贪婪者,置之死地而后快,她不也是个贪婪者
么?她在这片净土上贪恋一个男人给她带来的甜蜜,她感到罪恶。

  她要的是那种沉沙无尘的清水,要的是玉宇澄清万里无埃的朗朗乾坤,得到
的只能在这片净土寻找。

  嗯,人嘛,群居动物,要有朋友的,人,她是不可以再相信了,或许在这鸟
不生蛋的地方,骆驼是个好朋友,那女人般的迷人眼睛,温顺的性格,还有小山
一样的隆起的驼峰,让骆冰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看自己丰满圆润的一对乳房,天
性的羞涩,红晕一抹,咸咸地巧笑一下,这骆驼的……那个怎么长在背上呢?

  骆驼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笑她,好像在说「无知的人类」。

  再看看,那搭配着沙一样的颜色的长长驼毛,随着风沙飘飞,让她不由想起
那个男人的飘逸长发,随风飘逸,难道这骆驼也是沙漠的天使么?那个男人和这
骆驼有血缘吧?她戏谑地笑起来。

  看在骆冰眼里,这骆驼嘛,真像个孤独的旅行者,和满含诗意的哲人,这时
候应该叫哲驼吧?骆冰玩味地看着这家伙,笑着想。

  是的,骆驼嘛,也带个骆字,自己不也姓骆么,难道是自己的祖先和骆驼有
什么渊源?

  「你好,天使,我叫骆冰,你叫骆驼,是姐妹不好听的啦,人和畜生嘛,做
个好朋友吧,起码咱俩同姓。」骆冰虽自闭,但是蛮开朗。

  至少这个骆驼不会说话,没有人的欲望多,简单的沙漠行者,她自己也喜欢
简单,找到知己了,荣幸之至。

  被一个大美人册封为人类的朋友,姓骆的畜生乖顺了,眯着女人般的眼睛,
驼头左右摇晃起来,蹭着骆冰的胸口,既然是个畜生,肯定对她没非分之想,骆
冰瘙痒得感觉一阵的舒适和异样的刺激,感到脸红,但是和畜生脸红,那不比得
自己连畜生也不如了么?不由得咯咯地娇笑起来,回荡在沙漠中,久久萦绕。

  如果说探索人类起源从人的骨头开始,那么骆冰有幸了,风漫过沙丘,露出
白森森的骨头,是个头骨,仰面半斜,只露出两个深不见底的眼窟窿,和半截脑
颅。死的挺惨,仰面朝天。天上有什么,竟让这位壮士不顾卿卿性命,陷进这沙
的漩涡里。

  骆冰骑在姓骆的朋友身上,仰望此时清澈的湛蓝,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她
追求的那种玉宇澄清万里无埃的朗朗乾坤。骆冰会意地笑了,也许这位仁兄也是
自己的同道中人,追求这种境界,看得呆了,陷进沙的漩涡里。

  「你也是我朋友,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骆冰,这是我朋友骆驼。」

  骆冰自我调侃地笑着介绍,姓骆的畜生象征性地用软绵绵的鼻子,蹭蹭那个
头骨,算是它和骆冰的见面礼节吧。

  如果这里还有人,如果这里有甲级精神病院,这个诗一般的女孩骆冰,会被
白衣天使们拉下她姓骆的朋友,毫不犹豫地塞进医院,关上铁栅栏,不顾骆冰抓
着铁栅栏竭力嘶底地呼喊着:「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疯子。」让她永世不得出院。

  父亲骆神机托关系找朋友,保释爱女出院的那一刻,突然发现,爱女完璧无
瑕,白衣天使们都疯了,真正应了那句「桃花庵里种桃树。」

  而这个满身是毛的姓骆的畜生,会被人绑到菜市口,以人兽情未了的罪名,
手起刀落,驼头落地,扒皮,抽筋锉骨,累累垂垂的大块鲜肉送到客人贪婪的口
袋,眼里尽是粉色老人头的倒影,眯着眼睛说:「二百五一斤。」

  骆冰不觉得这样啊,难得遇到这样的无言知己啦,吐诉衷肠不是大罪,一堆
骨头而已,虽然找不到人类的起源,但能找到那种自己想要的境界,所以骆冰一
厢情愿地认定,这堆死人骨头就是她的朋友。

  同在大漠,避世清净,偶像不是说过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环望四
周,这里并无大海,都是沙海,就来个骆冰版的吧,「面朝苍天,死不瞑目」骆
冰玩味的笑渐渐收敛,望着那空洞的死人眼窟窿,仿佛是向她说什么冤情一样,
难道真的是死不瞑目么?他的头突然冒出沙面,是在暗示她什么呢?

  海子如果知道,会不会裸露着零散的骨架,千里奔袭到大沙漠,追杀这个不
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姓骆的畜生是个天生的沙漠旅行行家,久经沙场的骨灰级旅行者,真正的沙
漠之舟。软绵绵的鼻子呼哧呼哧地闷哼着。骆冰低头一看,姓骆的畜生也低了头,
鼻子在沙地上乱嗅什么,鼻涕流在沙子上,湿了的沙子粘嘴上。感冒了吧?这个
鬼地方,白天皮都可以晒翻了,晚上又冷得人恨不得扒了这姓骆的皮,裹在身上
取暖。

  骆冰撅撅小嘴,不管它了,一路上就那德行,神神秘秘的,慢吞吞的样子让
她昏昏欲睡,好几次差点从它身上掉下来。

  干裂的嘴唇再经不起风沙的侵蚀,再不喝点水,风沙会把她薄薄性感的小嘴
唇揉碎的。翻开旅行袋,眨着秀眼无聊地摸索着什么,皱了皱秀眉,终于摸出一
只小的不能再小的瓶子,捏在手里,容不下掌心,「傻瓜嘛。滴眼液也比这大多
了。」骆冰埋怨着。

  想起在和那个神秘男人分手时,他送了这样一个小瓶,说是解渴用的。骆冰
当时差点没昏死过去,开玩笑不能这么大方嘛,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好意,
收下了。

  举起小瓶,里面没有一丝空气,晶莹剔透的是用水晶做成的,分不清里面是
不是水,或者里面到底有没有水。翻过来倒过去,随着阳光的照射,里面熠熠生
辉,与普通水不同的是,那水,很深邃,虽然这么一小瓶,却让她自己能感觉这
就是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如那个白驼王子的眼睛,深邃平静,但是闪烁着妖异的光泽。男人和女人互
相征服,靠的是眼睛,从眼睛看内心,眉目传情估计就是这么来的吧。

  骆冰看着这个瓶子,姑且认为里面有水吧,有所感悟,但是有说不出来什么
感悟,「生命之源。」她终于想起用这个词来形容比较贴切。

  「肉体,沙漠的宝石,对半分裂的瓶子,瓶子里的水不能分裂。」篡改偶像
的诗句,其罪不小,她却心安理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啦。她迷离的眼眸却写
满了疑问,其实,这瓶子里的水确实不能分裂,都不知道有没有呢,神秘男人也
会是诗人么?

  不管啦,快口渴的干涸了。玉手拧开费力地拧那小到捉不住的盖子,一不小
心,盖子是拧开了,可是盖子却掉了,沉在沙中,不见了踪影,清亮的眼眸停滞
在空气中,在拧开瓶子那一瞬间,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甘美和清凉,倒是不
渴了。仿佛是炎夏时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瓢凉井水一样的爽。

  转眸看看指间捏着珍贝般的小瓶,瓶子还是瓶子,真的没水啊,怎么就不渴
了?突然间觉得莫名的哀伤,指间的珍贝小瓶滑落间,眼眸涌动着的泪潮,随小
瓶一起滑落沙间。

  「孤独的诗女

  充斥了全身甘泉

  不是很渴

  只是那水

  如人类悲伤的泪滴

  洗涤着灵魂

  哀伤叩击心门

  涌入心房

  无辜的泪珠

  渲染沙漫风尘

  那是个什么感觉呢

  是人类无助的呐喊么

  是人类忏悔的哀曲么

  是人类末日的警钟么

  还是锁禁人类灵魂深处的善良甘泉」

  擦擦泪珠,脑海回旋着即兴的诗句,舒一口气,爽快多了,天真地仰望深蓝
天际,拍拍姓骆的畜生,姓骆的竟敢罢工。干脆四蹄卧跪,闭上迷人的女人般的
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耳边呼啸的狂风和天边黑压压的沙尘,让骆冰心中砰的一跳,如锤击擂鼓,
「沙尘暴!」这个可怕的字眼,如深夜闪电雷鸣般地在她脑海炸开了。

  骆冰心中大叹无辜,这讨厌的鬼地方,自己真的那么十恶不赦么,沙尘暴阴
魂不散的样子,跟着她做什么?急不可耐,无计可使,粉拳使劲捶打那姓骆的,
小脚丫灌满吃奶的力气踹那姓骆的,姓骆的视死如归,一副任你施为的德性,雷
打不动。

  气得这个大美人小脸通红,指着姓骆的骂了一句「姓骆的畜生」,突然觉得
自己姓骆,好像打击面广了些,娇哼一声,跺着脚,看看背后沙漫滚滚,马上就
大难临头了,唉声叹气地垂下了头嘟囔了一句:「就这么死太冤了,人家,人家
还没结婚呢。」

  「嗯!」骆冰突然抬起了清亮的眼眸,坚定了信念,嘴角微微翘起,这样也
不错,自己不是要变沙么?感谢沙尘暴成全。倒是也换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此时骆冰觉得自己这副德性,恐怕江姐,刘胡兰复活看见也得低着头说一句「我
不如你」。

  不愧都是姓骆的,心中畅快了不少,灵台空明,坐下来依着姓骆的畜生,闭
上眼睛,弯弯的睫毛倒影在沙尘模糊的空气中,莫名微笑着,小巧的嘴角有翘起,
「卧轨?卧驼?」她满脸玩味,就如人之将死的那一刻光明的意象,仿佛天堂神
马浮云迎接她这个天使。

  「嗯?」骆冰两朵莲花般的小耳朵微微一动,「驼铃?」

  是驼铃,若离若即地绵绵传入她的耳朵里,如教堂唱诗的醇醇美酒甘霖,又
如佛寺里绵绵柔和的如来梵天佛音,还如那春意盎然时节里叮咚的小溪流淌声。

  可是,那声音怎么还参杂着葬礼让人痛彻心扉的哀曲?仔细听,又如葬礼上
一个阴阳师那阴阳怪气,让人毛骨悚然的咒语。

  地狱这么快就到了么?她可是乘着地狱末班车的,这大沙漠已经够容忍她的
啦。睁开眼要看个清楚,其实这时候世界已经不是那么明朗了,满眼污尘,眯了
眼,那迷蒙处,传来驼铃的方向,远远的隐约一个黑点,越来越大,是一个人,
人嘴里还吟唱着什么,风沙呼啸,听不清那人唱什么,更看不清这个人的尊容。

  再大了,是一个人骑在一匹雪白雪白的骆驼上,天使来啦!神色安详,嘴里
吟唱着抑扬顿挫的那个什么,「……我从天上来,地在我脚下……」。

  是他,那个人,骆冰本来飘不起半点浮尘的心,又钻进去一只小兔子,蹦蹦
跳跳的。那雪白骆驼脖颈上还是那串铃铛,五彩斑斓,即使在这漫天飞尘的世界
里,也是那么耀眼,那么的让人迷失,痴醉。难怪那声音像是安魂曲又像是佛音。

  骆冰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了,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撅撅小嘴,心里满是埋怨,
「讨厌鬼。」后退几步又想逃,可是那个人已经连人带畜生走到她眼前,都快碰
到她的鼻子了,骆冰厌恶地推开雪白骆驼哈着热气的嘴。

  「爱情不远——驼鼻子下。」脑海里又在侵权犯罪了,没办法,在沙漠里,
哪来的马,偶像海子说「爱情不远——马鼻子下」,自己凭什么就不能借来用用,
到时候还给他就是了。

  眨着迷离的眼眸,微微抬起头来,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有些幽怨,有些深情
脉脉地看着那个人,那个人的眼神,深邃,好似大海,又如沙漠朗朗的湛蓝天空,
又如那铃铛,水晶一般地散逸处出异神秘的光彩。但天生的羞涩,让这个纯洁无
暇的女孩不会坚持太久,她毕竟是个女人,如夏娃般的天真女人。

  夏娃用草叶遮羞,而她却用弥漫的沙尘暴遮羞。

  说来就来,她四周突地混沌,如临黑夜,骆冰嘤咛地娇叫了一声,柔软的柳
腰已经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环绕,凌空腾飞起来,吓坏了骆冰,哇哇大叫着,完全
丧失了一个大美人应有的淑女形象,双手双脚慌乱地四下扑腾,就像一只没了翅
膀的小鸟,又像旱鸭子落水,又像是太空里失重的宇航员。找不到大地上应该有
的着落点。

  终于上升到高空,有点缺氧,骆冰也叫不出声来了,感觉有了着落点,回到
地面了么?睁开眼,哇的叫了一声,赶紧用手遮住眼睛,指缝里觑见身下是雪白
的骆驼,骆驼脖颈上的铃铛闪闪发光,饶是她遮住眼睛,那水晶铃铛还是那么刺
眼。

  好奇会害死猫,放下了手,往下一看,差点晕倒坠落,感觉搂着她柳腰的胳
膊猛地紧了一下,好像生怕她再逃掉。原来他们二人一个畜生早已经到了龙卷风
的顶端,遥遥几千丈,环顾下面,自己姓骆的朋友不见踪影,看不清地下到底是
个什么样子。

  她惊异地回头碰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你跟踪我?」她却是给了那个男人这
么个见面礼。

  「我就是这大漠里的沙,无处不在。」真是诗意,骆冰无辜地眨眨秀眼,她
是走不出这沙了。孙猴子没能逃出佛爷的掌心,一泡骚尿惹来五百年的锁禁。她
惹他什么啦?

  她在学校里见过那些男生,为追求一个心仪的女孩子,阴魂不散地就差冲进
女厕所了。这堆自称是沙漠里的沙,怎么也这么……这么地胶着呢?她只能用
「胶着」来形容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啦,因为这是她作为诗人的习惯。

  在这龙卷风顶端,跟着这好大一条周游大戈壁,不是什么美事,驴子推磨一
样来回旋转着,不是很惬意的旅行,更不要说观景啦。

  骆冰舍得糟蹋她的淑女形象,她吐了,胃酸水又一次垂在她嘴边,一条清香
的洁白手帕,如史提芬周轻柔搭在那死胖子唐牛脸上一样,搭在了她的俏脸上,
莫名的甘美,让她怀念刚才那似水非水的小瓶子的感觉,一摸一样的味道,擦擦
小嘴,她没有道谢,而是心中充斥了温馨,俏脸酡红,低了头,轻柔地把头向后
靠在那人的胸膛上。

  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一刻,这一刻似乎很漫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她不
想睁开眼打破这份美,也许是她羞涩,也许是她还在自私地逃避着什么。

  睁开眼时候,瑶鼻一皱,润爽的空气大不同沙漠里干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
绿荫,让她怀疑是不是又回到那该死的人间啦,好不容易躲个清静,耳边真的响
起那叮咚的小溪流水声,无数姓骆的畜生或者站在小溪边砸着嘴喝水,或是优哉
游哉地卧在凉荫处闭目养神,嘴里老牛般地反刍。

  人间骆驼公园么?不像,极目远处,四周的沙漠紧紧地包围了这块小天地。

  绿洲!沙漠绿洲!骆冰兴奋起来,看看那人只是紧张地看着骆驼脖颈上的铃
铛,又有些紧张地看看她,骆冰很奇怪,但她不好意思再靠近那个人啦,萍水相
逢的就往人家怀里钻,让她情何以堪呢?

  于是她自我娱乐起来,咯咯笑起来,旋转着跳起舞来,绿荫里小灌木和小草
们顽强地生长,随风伴着骆冰的兴奋也摇头晃脑地摆起来,脚底软绵绵的是湿了
的沙,骆冰那么地忘我,以至于自己的鞋子踢掉了,她不觉得失礼,那个人微笑
着忘了紧张,痴痴地看着她,她不觉得有多害羞了。

  她跳累了,满脸挂笑,妙目回转,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眼神还是那么的痴,
俏脸悠地一红,转身跑到小溪边,玉手捧上一汪清凉的溪水,小嘴嘬嘬,很爽快,
看着骆驼们也在喝水,感觉姓骆的就是一家子了。突然很想念她姓骆的朋友了,
于是起身仔细地看每一头骆驼,都不像,而且千篇一律的骆驼们都不答理他,她
有些伤感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死了么?」,泪珠儿涌出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轻柔地搭在她无助的肩膀上,她回过头时,自己的鼻子……

  差点就撞在了那人低头看她的脸上,「靠这么近要死啊?」她心里一阵的埋
怨,可是不由得就对上那深邃的眸子,顿时心里如一只逃跑的鹿在撞门一样,整
个俏脸,醉晕般地烧到了耳根。

  突然娇躯一颤,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猛地推开那人,那人张嘴就要跟她说
什么,可惜小妞溜得和泥鳅一样快,他苦笑着,转头望着远远闪电般的三个黑点
……

  骆冰气喘如牛,几乎快窒息了,跑到小溪边一个隐蔽的地方,靠着一棵小灌
木躲起来,她害怕,第一次地害怕,喉咙里无名状地发出无助的呻吟,可怜楚楚
地像只受伤的小猫。捂住了脸,摇摇头,不知道干什么好。

  闭上了眼睛才感觉安全多了,也许是太累了,胃酸水吐得她头昏脑胀的,脑
海里嗡嗡嗡的好像有人在吵架,却如梦幻一样,以为在梦里,舒适地进入梦乡。

  梦里,那男人深情地吻她,猛地欢天喜地抱起她,走向了幸福的殿堂,洁白
的婚纱,圣洁的教堂,绅士的神父执起他二人的手,让他们永结百年之好。突然
三个长发黑衣的煞神闯了进来,指着那男人说「你,偷了我们的宝贝,必须死。」

  那男人突然像变成了恶魔一样,狠狠地推开了她,眼睛赤红,一声唿哨,跑
进来的是那头雪白的骆驼,骆驼脖颈上的水晶铃铛漂浮在空中,汇聚成一个水晶
的人头骨,男人手一伸,水晶头骨到了他的手里,顿时忽闪着和三个煞神打成一
团,整个教堂毁了,变成了露天婚礼,他们上天入地,打得不可开交。那种身法,
简直不可以用人来形容,快得看不见人影。

  她喊叫绝望,可是就是靠近不了,好像他们四个也知道怜香惜玉,把她隔离
在外,免受池鱼之殃,终于,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三个煞神是六只手呢。

  煞神手中的紫电流溢,巨大能量汇聚在一处,形成一道强光,朝那人扑面而
来,那人手中同样的紫电能量发射出去,可惜能量不够,给顶了回来,还把那个
人的胸膛射穿了。

  她哭昏了,进不去,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煞神夺走了那人手中的水
晶头骨,扬长而去,她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人血糊糊的手拉住她的玉
手……

  娇躯又是一颤,大地好像动了一下,地震了么,张开眼,摸摸脸,泪已经打
湿了脸,做这么个奇怪的梦,吓死人啦。突然感觉好真实。

  也就是突然,现实版手拉手真的发生了,一只手,不,是一只黏糊糊的手拉
住了她的玉手,她毛发快竖起来啦,转头的结果,刚要尖叫,那人忽的一下扑在
她身边,另一只血糊糊的捂住她的嘴,「别出声,会没命的。」那人微弱的声音
还是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

  骆冰觑眼瞧见那男人的胸膛真的被射穿了,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还是没变,
只是少了水晶般的妖异光泽,透过灌木叶子缝隙看见,那只雪白的骆驼倒在血泊
中,脖子上的铃铛真的不见了,到处都是烧焦了的痕迹。远处三个黑点渐渐地远
了,黑点中闪耀着水晶的光芒。

  骆冰泪流满面,睁大美丽的眼睛,不敢相信,梦里都是真的。她神智混乱,
几何曾经见过这种事情,血腥而又梦幻离奇,她扶起了那个人,那人倒在她臂弯
里,嘴里喃喃地说着,「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生命的逝去就在一瞬间,骆冰泪珠子如断了线一样,滴在那人脸上,稀释了
污血,那人紧紧地拉住骆冰的手,颤抖了,微笑了,「沙子不能离开沙漠,绿洲
的沙被禁锢,没有了自由,我,我来到这里,却要失去生命了。」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骆冰颤抖着问。

  「驼铃,好美的驼铃,天堂的声音,又像是地狱的哀嚎,这感觉,天上地下
没有过的,那,那些铃铛是,是水晶头骨做成的,我和你在空中,在龙卷风里畅
游,视大自然如同儿戏,是水晶头骨的力量啊,我迷恋它,不可自拔,它迷惑我,
永无止境,是的,已经没有了自我,带着它,我就如这沙漠里的沙一样,融入这
沙一样,漫漫无际地走,永不停止。」那人望着深蓝得天空,没把死亡当沉重,
很淡然。

  「你,你叫什么名字?」骆冰终于大胆了,生死关头,自己倾心的人叫什么
都不知道,白活了。

  那人笑得很恬静,「叫我沙子吧,很久以前我就没有了自己,来到这儿,我
只有这沙,无尽的沙在陪我。」

  「我叫风儿,见到你很高兴,真的好高兴。」流着泪自我介绍这是骆冰头一
回。

  那人抬起手抚摸着骆冰的小脸蛋,点点头,深邃的眼眸渗出泪来,「风儿,
我不能陪你到天涯了,我要走了。」

  「不要,不能,我不能让你走,没有沙子,风儿飘的没有灵魂。」

  那人又恬淡地笑了,「你就像个天使一样,而我,而我自己却是个魔鬼,你
知道么?我为什么躲进这大沙漠么?」

  骆冰摇头,眼泪纷飞。

  「那是因为,因为那颗水晶头骨早已经沾满了邪恶,它控制了我,它他让我
去杀人,我控制不了自己,杀了很多的人,人类警察到处通缉我,也许你听说过
的,媒体报刊上我算是榜上有名啦,国际刑警悬赏要我的人头,我杀了太多的人
啦。」

  骆冰一怔,呆呆地看着那人惨白的脸庞,她也了解天下大事,那天新闻报道
就说有这么一个人,杀人魔王,逍遥法外,还要市民合作,她倒没想过这下发了,
悬赏1000万美元,比抓恐怖大亨拉西的悬赏低了点,她五味杂陈地不知道该怎么
办,好半天才说,「你,你就是那个杀人恶魔么?折磨人的灵魂为乐趣,摧残人
的肉体为享受,是你?是你么?我不敢相信的,你怎么会杀人呢?」

  那人闭上眼睛,似有痛苦,「你看见的那堆死人骨头,其实是我杀了他,我
控制不了自己,我杀了他,是我。」

  骆冰心如刀割,颤抖了,失神了,「天哪,你这个恶魔,他有什么错,你杀
了他,那三个人杀你,是因为你杀了人么?」

  「也许是吧,也许不是,水晶头骨是我偷他们的,他们要拿回去的,我杀那
么多人,也许是个报应,你知道么,本来,本来你也要被杀的,可是我下不了手,
怎么也下不了手,反倒是一次次地想见到你,想救你。也很奇怪,每当我想你的
时候,水晶头骨的力量就弱了,它不能再控制我了,风儿……」

  骆冰颤抖着娇叱一声:「不要叫我风儿,我宁愿没有灵魂的飘,我后悔遇上
了你这么个杀人魔,你没资格想我,恶魔,下地狱去赎罪吧。」

  骆冰的心,此时已经千疮百孔地洞穿了,没有了灵魂,她爱的人,可以说她
爱的人吧,至少她对他已经铭刻,已经无法自拔了,没想到这个人是个杀人魔王。

  她痛心疾首,她自己心中的高洁呢?她所向往的那种蓝天清水般的世界呢?

  也没想到此地清净处,竟然也有肮脏,她感觉自己的圣洁被无情玷污了,世
上可能没有干净的地方了吧?

  她推开那个人,摇摇晃晃地轻轻走开,走得很淡然。

  上帝悲伤的新娘

  黑夜的天堂

  远离潺潺的流淌

  人是饥饿的野狼

  再也抓不住死去的铃铛

  胶着的心房

  包裹炽炼的日光

  恶魔的胸膛

  丘比特乱射荒唐

  手捧沙梁

  指间落寞斜阳

  脚丫越过踉跄

  神马浮云飞扬

  身影迷茫

  风儿嬉戏将它拉长

  流年遗忘

  几时曾经彷徨

  远方的朋友爹娘

  温馨如水的小床

  叮当的厨房

  挽留欢叫的胃肠

  唇间盘旋着沙蟒

  汲取生命的粮仓

  悲伤的新娘

  漂浮孤独的海洋。

  也许遗作都是这么写的吧?骆冰平躺在沙梁上,如同天地间一孤鸿,大海里
一独鱼,与沙并不相称,却快要融入沙中。满面沙尘却掩埋不了两颊清晰的泪痕,
如这大沙漠中的两条流淌的河流。

  也许「卧沙」也是美好的。

  你本为尘土,也要归于尘土。

  这样也好,把自己还给大地,两不相欠。

  「嚓嚓嚓」温柔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骆冰迷糊的意识里,有个天使向她走
来,是它,姓骆的天使,它还活着,很顽强的一个生命。

  或许吧,它本来就如这大沙漠里的沙一样,是个永恒的存在。

[[i] 本帖最后由 八灵 于 2012-7-28 22:52 编辑 [/i]]

jfg1124 2012-7-28 19:55

呃,有些诗的排版老不对劲,哪位帮帮忙?弄得整齐一些,弄了半天弄不对,拜托了

虎上虎 2012-7-28 23:28

***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

jfg1124 2012-7-29 21:33

回复 3楼 的帖子

多谢虎兄光临,没事写写,看厌了那些平常的故事,写得不一样些,供娱乐

枯林小子 2012-7-29 22:45

说实话,这样的文章貌似很高深,我等粗俗之人看了没有共鸣

a729680960 2012-7-30 09:27

以前没进来过这里,没想到这帖子还蛮好的

jfg1124 2012-7-30 12:06

回复 5楼 的帖子

何必过谦呢?
这文章很高深么?有没有鲁迅高深,后人把鲁迅解读的一塌糊涂,说他是反旧社会的先锋。
结果呢,现在教课本上鲁迅的文章要被删除了。
不过兄弟说得不错,文学是大众文学,要给层次不同的人写的,白居易写诗,写到洗衣服的老太太都能听懂才算写好了。
我得改改我高深的毛病了,哈哈

西陵太子 2012-7-31 12:04

太史公不是个男人,无情的痛让他极言:世人熙
熙,皆为利来,世人嚷嚷,皆为利往。
哈哈,文笔犀利,很有寓意,写得是深远了一些,但是能理解。
不错不错,飞灵写诗一流,写文章也不改写诗的那份深沉啊,
这文章写得和诗一样,真好,红心奉上:excellence

jfg1124 2012-8-4 20:23

回复 8楼 的帖子

谢你的捧场啊,这几天有些落寞啊
看了别人谢得小说赚大钱,自己也有些心动啦
就是没有坚持力,我也的准备着写小说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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