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寐0 2012-8-12 22:14
小说《十三月》
[color=Blue][b]小说《十三月》[/b][/color]
(一)
耳边传来一阵轻快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清风里携着一股熟悉的花香钻进
我的鼻子,我想,这一定又是美好的一天。我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苍白,这
该死的白色已经折磨了我好几个月,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定会要求上帝把这毫无
生气的颜色从这世界上抹去。
不知怎的,我感觉今天的精神状态特别的好。几乎同天花板颜色融合了的皮
肤也泛起了一抹不健康的红色。我坐了起来,令我开心的是一直在床边的父母今
天终于不在了,估计他们是回贫民窟哭去了,我不禁嘲笑他们,真实面对不了现
实啊。笑着笑着,被子就被染湿了一片。「他们为什么要哭呢……」我哽咽着。
一年前,我被诊断出得了癌症,父母当时就瘫坐当场,而我只是震惊了几天
就没什么感觉了。我深刻分析了一下,原因有三:一,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论
什么悲剧的事发生,我都能很快忘掉;二,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只有四个字「活
得开心」,老是沉浸在悲伤里必定会破坏我的规划;三,要用两点论和重点论看
问题,表面上看,我的确得了一种不治之症,但仔细想想,我是换了一种大多数
韩剧中男主角都会得的病,而这些男一号基本都是大帅哥,于是我就放宽心了。
我拒绝接受治疗,为此还和父母吵了半个多月,最后还是看在癌症的面子上
放过了我。我是个无知的人,但至少我知道治疗癌症会花费大量医疗费,最重要
的是我会变成个光头,就像是我以死明志表示不愿意成为一个出家弟子。
前几天,我终于接受了也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手术,手术前
我还在害怕过程会不会很痛苦,但从现在我这个状况来说我还真是要感谢那几个
医生,我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了,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据说我在上个星期和
上上个星期的日子里,一天能痛昏过去两三次,再痛醒过来两三次,麻醉药什么
的全是浮云,根本没用,父母急得差点和医生打起来,还好我息事宁人地大喊一
句「没关系!」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二)
再短暂的人生总会有它美好的一段日子,而我的美好,定格在了八年之前,
那是,我还在读高中。
青春年少的我,有着一个暗恋很久的女生,她和我同班,小学也和我同班,
和别人不太一样,我们的关系总是那么融洽,但我就是不敢把自己暗恋她这件事
挑明,就像一个女生说的那样:「男人就喜欢搞暧昧。」
即使读到高中,我还是很幼稚,很幼稚的那种幼稚。我怕鬼、幽灵、僵尸等
毫无生气的生物和死物,每次看完鬼片都要一个星期不敢半夜去厕所,但许多事
情总是违背我的意愿在进行着。校内有一幢很破旧的宿舍楼,据说楼房的各项指
标居不合格,如终日晒不到阳光等,已被列入危房,不久就要拆除,而这幢楼也
早已人去楼空了。学生们就喜欢这种有气氛且神秘的东西,不断有人会在放学后
或宿舍熄灯前去那长满爬山虎的「鬼屋」里去探险一下。正巧不巧的,那天我生
日,同宿舍的几个男生为了庆祝我生日决定拉我去鬼屋爽一把,为了不让自己胆
小的事实暴露出来,我满脸笑容地“欣然同意”了。一路上,我始终能闻到一股
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的花香。
就像一开始预料的一样,鬼屋里没有鬼。「……该死!我怎么会认为世界上
真有鬼,我可是个唯物主义论者,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猜到
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尾。一扇铁门把我们几个和宿舍楼隔了开来,我看着那满脸
微笑的该死的看门老头,心中一阵火气,但没办法,谁叫他是看门老头。在身上
摸了半天,摸出一张印着毛主席头像的十元钱,心疼地看了又看,叹了口气,继
而用一种“甜美”的语气说道:「老爷爷,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打扰您睡
觉了,这点算是精神损失费,麻烦帮我们开下门吧。」那臭老头心安理得地接过
“毛主席”,用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然后才帮我们开门。听说有一个人不信
这个邪,不愿老实交钱,反而用手机拨打三一五热线,结果在草地上睡了两天,
也没有工作人员来管这事儿,他不得不妥协了。
好不容易躺倒床上,我自然是不愿意睡觉的,想起前几天下载的一部影片,
准备和几个同志分享一下。手伸进书包,摸了良久没摸到,「我靠!不会是被偷
了吧!」同志们立马摆出不在场证明,其实他们不说也不要紧,我知道他们都破
我去鬼屋了。我不死心,趁着月光继续找,就差把头伸进书包里了。最后却只摸
出了个白色的瓷杯,上面有着一束紫色的小花,像是手工画上去的。在月光的照
射下,竟是有些闪闪发光。我不觉有什么惊讶,心想可能是小偷良心发现拿个三
十五的杯子换我一台三千五的笔记本。“不会是幽灵来报复你打扰他睡觉吧?”
阴暗角落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试图用朗笑来
掩盖我的尴尬表情。于是当晚把杯子供在床头拜了三拜。我在被窝里紧张了两三
个小时才睡着,却是做了个梦。
[[i] 本帖最后由 wcd0094 于 2012-8-12 22:15 编辑 [/i]]
夜未寐0 2012-8-13 04:57
接上文
(三)
「我有一个幸运月。」
「恩。」
「我有一个幸运月。」
「恩。」
「哼!林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恩。!!!!啊呜!白浅你干嘛掐我!」我终是反应过来她在同我说话,
而我仍沉浸在吃了干燥剂会不会十分钟内毒发生亡的问题上发呆,因为我在刚才
就误食了一颗透明状圆形物体。“真是,明明才小学,力气隐隐快超过我妈了。”
我暗暗呼痛。
她看我终于精神集中了,才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幸运月,在那一个月里,我
有吃不完的东西,玩不完的玩具,交不完的朋友,还有,还有到处都开满了鸢尾
花。」
「鸢尾花?」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花名,感觉很好奇。她拿出了一个花瓶,里
面有着一小束紫色小花,我感叹她竟能不把它们弄死,我前几个星期送她一只小
鸡,才一天,小鸡就残废了……
「唔。几月?」
「十三月。」
「……这世界上没有十三月!」
「有十三月!」她倔强道。
我从没见过她如此认真的表情,遂也不与她争辩了。
(四)
天色渐暗,我的心情也愈发的平静,「从回忆中解脱也真不是件易事。」我
苦笑。
「咚、咚、咚。」
「请进。」
门被打开了
「林乔。」
「……」
「林乔。」
「……」
「该死,林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喂!你干嘛!很痛的!」我从片刻的发呆中缓过来,虽然完全感觉不
到疼痛,却还是叫了出来。
又聊了几句关于我病情的话,气氛就变得沉默了。她就坐在床边,就这么坐
着。我无意间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心情变好许多,她终是结婚了。过了会儿。他
起身走到窗边,拿起窗台上的杯子,又看了看窗外。
「多漂亮的鸢尾花啊!」
「是啊,很漂亮。月光下的鸢尾花总是很美的。」
很突然地,她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又不好什么话都不说。
「快要十三月了吧。」
她愣住了,「哪有什么十三月。」她断断续续说道。
「一定是有的,你看,我为了那一个十三月,追寻了那么那么久,现在终于
快被我找到了。」
她哭得愈发的凶了。
「呵呵,我又说错话了。」我心里想着。
困意席卷而来,我闭上了眼,于那白色说了再见。
[[i] 本帖最后由 wcd0094 于 2012-8-13 07:27 编辑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