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逮到了时间的空白,一个人躺床上锁着门反刍半年以来的情感变化,戚
戚之感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又迅速地平息,始终没有形成泪意,那种悲伤多少带了
着感恩生命的幸福,这种幸福也多少带了些有心无力的无奈,半年前感慨两年以
来的巨变,觉得心境大抵没有太大的更改,但彼时一定想不到半年后,竟又是另
一城风絮。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记忆中词本是描写男子对钟情女子觅而
不得的愁绪之悠长,而后又在一本小说中看到另一种喻载,人生总要大大地挫伤
一次甚至一次又一次,才会褪去酸梅的青涩,才会从锋芒中淡化,软化而敦厚成
人,这时候人才有了自己的性格,不受毁誉摆布。具体说来,便是一种人生态度,
心中有自我,却不会因为自己的自我而伤害到别人的自我,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毁
谤而自惭形秽,坚定又如此清明,隐忍又有所固执。
大雨成河,既然要涉水而过,怎么可能丝毫不废。赤裸裸而来,也许因为一
场邂逅,也许因为时间的累积,梳锦衣帛,我们就有了丰满的情爱,也许因为另
一场邂逅,也许因为时间更多的积累,锦帛终有期,人面桃花美则美矣,我们始
终会舍弃了,开始未知方向的征途,如同蚕作茧自缚,似乎不毁掉过去,将来就
会在理想中的十字路口融化掉呢。
何当共翦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想到未来未知的时刻,我又会独身躺在
某个地方咀嚼如今的复杂,便滋生出人生走一遭,再无悔怨的满足感。要想,将
近二十年,说漫长吧日月如故,说不漫长吧桃之夭夭,将远父母兄弟,于是又有
悲戚。太快太快了啊,我还是少女的模样,怎么像生长了那么久,一路爬行,回
过神来还是孩子啊,难不成我倒与那观仙棋越百世的人反了过来,停留在时间死
角里醉眼迷离了半个生死?但是我告诉自己,生了多少遭死了多少遭,既然还好
好地在这里,倒不如挽一只温润的玛瑙镯子,掩住突兀嶙峋的疤痕,生活终归还
得继续。
学习理科是件恐怖事情,譬如人的情感皆由大脑中某些无生命的化学物质促
导而成,有一个生物实验,切除了田鼠体内的某种器官,于是坚贞的田鼠立即发
生混乱的交配关系。把这个实验放大,若是人的情感遭受这样的扼杀,会是怎样
的残忍,吊诡。
所以啊,人真的是种值得叹息的生物。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曾看过一本小说,
就小说本身而言,文笔构造算不得上乘,但内容的编排发展却给我尚幼小稚嫩的
心灵带来了猛烈的冲击。故事并不新颖,一个美丽的女人的爱情缓慢地被情欲和
金钱蚕食,直至浴缸里鲜红的血液湮没她的身体。那时看完后大脑产生了短暂的
空白,随后安慰自己现实生活中不会存在这样的事情。最后不断地长大,快速地
长大,现实就推翻了自己儿时脆弱的自我安慰。
又如,我常常对自己说,瞧,少了他我不也一样活得很好。可是仔细想想其
实算不得好,可是有他的时候就很好吗?也不知道了。一旦陷入这种循环,就会
摇摇头一笑置之,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想不透,那么过些时候一切自然会明朗起
来。
最后,今日是个潮湿的日子,胭脂艳阳明月光,没有梅雨滂沱,心里的小房
子也打开门,驱散梅雨时节的湿气。至于全文晦涩的隐意,留在我记忆里,倒真
不非得曝晒在阳光底下呢。
[ 本帖最后由 银河稀客 于 2010-3-6 18:1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