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出生于７９年。出生那天，全家人都很高兴。满月的时候，亲朋友好友
都来齐了。亲戚们的都争着来看杨尘。有人说她象爸爸。尤其是她的眼睛，眉毛
和鼻子。眼睛很大，眉很粗。眼睛，眉毛和鼻子，长在爸爸那里，应该算生错了
地方，因为爸爸的脸窄，和他的浓眉毛，大眼睛和高鼻子，生得有点不相协调。
但是浓眉毛和大眼睛长在妈* 脸上，就不一样了。妈* 脸是鹅蛋形的，眼睛太小，
鼻子不高，如今爸爸的大眼睛和浓眉毛，高挺鼻正好弥补。

　　『好漂亮！小杨尘。』『天生的美人——』每个抱着杨尘的亲戚都会这样赞
叹，忍不住时候还会亲上一口。杨尘的爸爸叫杨明天，总是乐呵呵。每每听到大
家赞扬，就忍不住答道，『还可以，将来找个好女婿没有问题。』妈* 一位朋友
私下打趣说，『你们两口子还综合得很好，把优点全部集中起来，缺点全部都没
有了，用的啥绝招？』妈妈名字叫刘丽。此时，红着脸说，『有什么绝招，你去
问她爸爸！』赞扬的话言此起彼伏的时候，惟独杨尘的爷爷不发一言。

　　爷爷那年６０来岁，眼睛已经几乎瞎了。时常出去替人算命和摸骨。杨尘的
生辰八字，出生那天，就已经由爷爷推算过了。只说五行缺土，然后给出个字『
尘』，刘丽对这个名字不高兴，说女儿用这个字有点老土，不如用‘丽’或‘华
’之类的，好听些。好性子的老爷子居然大怒，叫过儿子来就是一顿臭骂，说道，
『我算过，孩子五行缺土，所以土重些，能让我孙女度过难关，这件事情关系孩
子终生，如果你不采纳这名字，你就不是我儿子。』杨明天夫妻两从没有见老父
亲发这么大的脾气。情急之下，也就答应了老父亲的要求。老爷子态度让儿子杨
明天有了疑心：『女儿是否八字不好。』虽然也向老父亲问过，将来杨尘的命运
怎么样。爷爷总是那句话，『还行吧』。儿子杨明天还想问个究竟，老父亲就有
些不耐烦说道，『杨尘还小，说不清楚。』老爷子的这句话大概是说杨尘的命运
还需要进一步求证。

　　当然求证的方式，除了推算八字，另一种方式方法就是摸骨，老爷子每天回
来，放下自己的行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摸骨。第一次摸骨后，儿子杨明天就忍
不住问老父亲道，『怎么样？』老父亲还是那句话，『还小，说不清楚。』父亲
的这种回答，让杨明天心中总有点忐忑不安。晚上睡觉时候，就向老婆说起这件
事。媳妇刘丽到是不以为然。

　　『算命，只能参考，那能全信。』刘丽道。『不一定，老父亲这些年算命的
功夫还是有点起色的，很多街坊的人都说老父亲算得很准。如今我每次探问父亲，
他都说年纪还小，是不是说杨尘命不好？』刘丽道，『什么命不好——打糊乱说
』说罢又起身去看着小床上的女儿，说道，『我们小杨尘长象没得说，说不定将
来是个皇帝娘娘的命。』说罢回头对丈夫道，『女儿睡了，我们说话小声点』。

　　爷爷还是时常去摸小杨尘的骨，摸骨后，还不时地就在那里摇头。起初，爷
爷的手不重，渐渐地，爷爷的手力量大了些，杨尘常常被她捏得哭出声来。刘丽
急忙跑过来，抱起孩子轻声哄拍道，『哦——哦——小狗儿——不哭，那是爷爷
爱你的——小傻瓜——哦！』。。爷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总会一片茫然。

　　三番两次地被爷爷摸骨后，杨尘都会被摸得哭泣不止。刘丽终于忍受不住了，
大声嚷道，『爸——你就不要去摸小杨尘的骨了，你每次都非要把她捏得哭起来
才高兴』说罢，就把孩子抱起来，轻轻地拍着小杨尘。杨明天也对自己老父亲的
行为有些不耐烦，不许再让老父亲去替女儿摸骨。

　　尽管如此，爷爷还是喜欢替杨尘摸骨，次数少了，但三五几月的，还是来一
次。比过去，爷爷的手下，力量更重些。杨尘大概被捏得有些痛，哭泣得更厉害。
以至于出现了条件发射，常常是爷爷的手放在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摸，杨尘
就开始大声哭泣了。

　　刘丽跑过来就是吵嚷，『爸，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去捏杨尘。我女儿
的命生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八字你已经算过了，还有事没事地来摸我女
儿的骨干什么？你老要自己尊重些！』杨尘害怕爷爷来摸骨，记忆中总是害怕爷
爷那双手。只要爷爷那双手伸过来，还没有接触到自己，杨尘就先哭泣起来，声
音很大，象高音喇叭似的。爸爸妈妈立即跑起来训斥爷爷。这一招，果然真有用，
爷爷虽然不再敢再象过去那样，轻易地来替小杨尘摸骨。可心里面对爷爷总有种
恐惧感，这种恐惧伴随年纪增长却是与日俱增。

　　小杨尘总感觉到在这几十平方的小屋内，爷爷那双满是老茧疤的手，无处不
在，随时都有可能会抓住她来摸她的骨。惟有爸爸和妈妈在家时候，杨尘才会有
安全感。只要妈妈爸爸不在，杨尘就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呆在家里。宁愿在屋子
外独自去玩耍，也不愿意和瞎眼睛的爷爷呆在家里。

　　爷爷没有在家的时候，爸爸和妈妈上街，总会把杨尘带在身边。『幺幺，走，
跟我一起去买菜。』小杨尘很喜欢跟妈妈去买菜，路上和熟人碰见，免不了会聊
上几句家常。话题中少不了小杨尘，少不了的是称赞，『你的姑娘，好漂亮！』
杨尘并不知道什么叫漂亮，但说这话的人多了，却觉得很中听。因为这时候，无
论妈妈和爸爸脸上都会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尤其亲戚和朋友脸上流露出的亲近
的神情，总会让杨尘心理面很舒服。

　　爷爷年纪稍微大些，出去做生意时间少了。家里面不时候会来些慕名而来的
陌生人，陌生人通常会恭恭敬敬地坐在爷爷房里时候，小杨尘忍不住好奇心的驱
使，会站在爷爷的房里去。他看见找爷爷算命运的人不时候会附和爷爷的话，向
爷爷诉说自己的遭遇，动情处，男人会不住地点头，会『嗯——嗯——』地赞叹！
女人忍不住拍掌。

　　有的妇人还要当着爷爷的面滴下泪来。通常这种情况下都是妇人的话题扯上
『男人』两个字眼。小杨尘记忆中『男人』两个字，总是和女人的眼泪紧紧联系
在了一起。『为什么，爷爷的话总是让妇人流下眼泪来？』杨尘很想知道，却不
愿意去问，也许爷爷就是那种靠说几句话，可以让女人掉下眼泪来的吧。杨尘心
中的爷爷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仅可以让女人流泪，爷爷还能让女人从窗户上跳下
去。

　　从窗户上跳下去的女人，是外地人，单身，就住在院里。长得很漂亮。６岁
的杨尘只觉得那个女人高高的，留着长头发，柳叶眉，鹅蛋脸，大眼睛——真好
看。走起路来，微风扶柳一般的轻盈。『小乖乖，你爷爷呢？』女人手中提着一
包东西，弯腰伏身问杨尘。『在房里。』小杨尘答道。『快去告诉爷爷，就说阿
姨找，有事情』。小杨尘一边冲进房里，一边就大声地通报，道：『阿姨找你—
—』『让他进来吧』爷爷的话传达出来后，小杨尘过来把漂亮阿姨从客厅中，带
进屋子。

　　见到这个漂亮女人把那包东西，直接递到爷爷的手里。然后坐在爷爷的房里，
爷爷命令小杨尘出去玩耍。小杨尘却只是干答应着，然后就站在房门口。仔细打
量着漂亮女人。但没多久，发现漂亮女人就在那里哭泣。

　　从爷爷房屋里出来时候，漂亮女人眼睛肿肿的。杨尘觉得她那样子简直变了
样，神情憔悴，脸上毫无光彩。『都是爷爷害的，连漂亮女人都被爷爷弄哭了—
—』杨尘心想，『爷爷总是喜欢让女人哭，还要捏我的骨头，弄得我也哭泣——
可恶。』杨尘从心底里面讨厌爷爷。

　　早晨，杨晨睡梦中仿佛听见什么东西掉在院内。住楼底的张大婶是个大嗓门，
打开窗户就在那里骂，『什么东西，都往楼下甩，那个砍老壳的甩的，有本事站
出来——不得了了，有人跳楼了！』看清楚掉下来一个人时候，张大婶立即高呼
起来，『死人了，不得了了——』院子里立即轰动了，人们纷纷下楼来看。不少
人都在叹气，『这么漂亮的女人，她却跳楼——』，『多半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头几天，他和他的男朋友吵架，吵得很凶！』张大婶拉着自己的大嗓门，一味地
说漂亮女人和他男朋友吵架的事情，更有人怀疑是否被人推下去。

　　杨尘看见那个漂亮女人卧在地上，血肉模糊。尽管妈妈立即把杨尘给拉回来，
不许她去看。漂亮女人的死像，还是留在了杨尘脑海里。左右邻居议论纷纷说那
个女人因为感情问题。杨尘不明白什么是感情问题，就问妈妈。妈妈立即竖着眉
毛，铁青着脸道，『小孩子家，问这么多干什么？』。院子里人多嘴杂，虽然莫
衷一是，杨尘还是听到了众人都在说什么『因为一个男人』，杨尘还想多听一会
儿，妈妈已经拉着她的手，半拉半拖地回去了。尽管如此，杨尘还是把大家口中
的那个『男人』和爷爷联系起来了。心想，『头几天，爷爷让漂亮女人哭了——
一那个男人一定就是爷爷，让漂亮女人去跳楼——爷爷真是可恶！』。

　　警察来了，勘查了现场，四处拍了照片。又去漂亮女人的房里四处拍照。然
后，宾仪馆的车拉走了漂亮女人的尸体。

　　流逝的岁月带走大家心中对那个漂亮女人相关的记忆，也带走了爷爷强健的
体魄。

　　爷爷行动已经不太方便，大部分时间都不出去了，就呆在房子里。胡子总是
乱糟糟的，给人的感觉很脏。身体明显瘦了许多，有时候还要扶着墙壁才能来客
厅。『爷爷应该没有力气来捏杨尘的骨头了』，妈妈私下里告诉杨尘。『现在老
头子自己走路都走不稳当了，还捏什么骨，你也不用担心了。』听妈妈说爷爷活
不了多久了。『至少不用再被他捏骨，捏得头痛。』杨尘的心里面仿佛轻松了许
多。

　　爷爷半夜还发出『哎呀——』的呻吟。想着不会再被爷爷捏骨，杨尘有点高
兴；但见爷爷这样子，心理面却又有点难过。甚至有点害怕，不知道怕什么。反
正不愿意见到爷爷这个样子。所以爷爷从房里出来时候，扶着墙壁，杨尘忍不住
想扶着爷爷一把。不想爷爷一把搂住了她。另一只手就在杨尘头上重重的捏。杨
尘忍不住哭了。爸爸忙过来，拉过杨尘到客厅。回头见老爷子又扶着墙壁回房去
了。

　　妈妈下班回来，杨尘又哭着向妈妈高状，说，『爷爷又在那里捏我的骨。』
『不哭了，不哭了。』妈妈说道，『你不要接近他！』杨尘说道，『我想去扶他，
爷爷一下子就抓住我开始捏。』正在这时候，房子里爷爷大声叫自己儿子进房。
几分钟后，儿子又出来把刘丽进去。

　　『我大概要走了，你们我都不担心，惟独担心小孙杨尘。她八字中有桃花劫，
还应在她的像骨上，这么多年来，我都希望她的像骨上有所变化，现在看来，恐
怕很难了，将来，不知道那个坏男人使坏，应在我小杨尘身上，小杨尘八字上，
年月日都属羊，将来必老实，心地善良性情温顺——你们一定把她看的紧紧的，
不要让我孙女受欺负，否则我死不冥目！』杨明天忙道，『爸爸，你放心，杨尘
是我和刘丽的独生女，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也放心养病。』爷爷的病
终于不用再养了。半夜时分，院子里那条大狼狗突然叫个不听，直到天亮时分，
那条狗平静下来时候，爷爷已经离开了人世。院子里的张大婶总是说，『人死的
时候，黑白无常进院来，狗眼能看见的，难怪这夜狗叫个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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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清明节。爷爷的坟墓上面长满了野草。我在爷爷的坟墓前给爷爷磕头，
做揖。然后告诉爷爷，『没有经爷爷同意，我已经住进了爷爷你的那间房。还有，
爷爷好久没有给我捏骨了，爸爸说过去你时常给我捏骨是希望我像骨生好些，今
后命好些，我知道爷爷是最疼杨尘的。』１９８９。０９。０４星期一晴天今天
是８９年９月３０号。刚开学，本该我和张三一起扫地，没有想到，张三居然愿
意一个人包了。真是个傻瓜。『好了，以后我也不用扫地了，既然他喜欢扫地，
就让他一个人扫好。』１９９１。１０。２７星期五大太阳今天爸爸来学校，煽
了李四的耳光。

　　实际上李四也没做什么，就是四处撒布谣言，说『喜欢我』。弄得满城风雨。
可恶的那些男生，看见我嘻嘻哈哈地嘲笑着问我，『李四喜欢你呀——你怎么总
是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呀——哈哈——』。我不理会他们，这些人还追着我来说。
没办法才回家告诉爸爸的。

　　爸爸只说要带我去见班主任，没想到他来到班上，居然直接煽了李四的耳光，
说，『小杂种，不好好读书，尽使坏水，你父母亲没教好你，今天我来教育你。
』爸爸当时的样子很恐怖，他一向笑哈哈的脸上突然满是怒气，眉毛都竖起来了。
『叭——叭』的耳光声很响亮。李四只是半低着头，用手捂住自己被父亲煽过的
脸，还不敢走开，见他那样，也挺可怜的。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其中那些
坏男生当时都不敢啃声。

　　１９９１。１２。３０星期天晴天吧那个李四，每次看见我，都低下头，他
害怕看我的脸。但是我的邻桌女生告诉我说李四都等我走过去后，喜欢看我的背
影。我知道，李四心里面还是喜欢我的，我不会理他这种坏人——好了，没有同
学敢对着我造谣言了。那些过去看见我，就故意造谣的坏男生，现在看见我也不
敢象过去那样，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爸爸真是伟大，一两个耳光，就解决了我
的烦恼。日后还有人胆敢如此造谣的话，我就叫爸爸去散他们的耳光——哈哈哈，
现在心情好多了。

　　１９９２。４。３星期二小晴天吧，很高兴今天，临桌的女生告诉我，全班
男生私下里选我做了班花。都说我长的是全班最好看的一个女生，还说准备评出
校花，恐怕也是我。『哎——』，这些男生成天不好好读书，总喜欢搞这些名堂。
不过，我回家偷着照了一下镜子，我应该还属于那种漂亮女人吧。至少我的脸形
比较好看，应该属于那种鹅蛋形的，小时候的照片没有现在这么好看。我把小时
候的照片翻出来比较了一下。小时候，我的下巴很宽，现在多多露出一个『尖』
来。当然好看多了。

　　１９９３。４。８星期六阴天今天出去野外郊游。男同学们都争着帮我提东
西。甚至连女孩都喜欢和我走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都觉得我长得很好看的
缘故。和往日一样，我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来照镜子。镜子里的我，真的很
象香港影星关之琳。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比关之琳长得还好看些。我没有经过整容，
关之琳是要整容的，我的美丽是自然的，天生的。我回头端详了墙壁上关之琳的
头象，确信了我比关之琳漂亮，『哈哈哈——』１９９３。５。１星期三晴天终
于小学毕业了，照相的时候，李四和几个男生非要挤在我身边，我想也没有关系
的。反正要毕业了，随便他们吧。

　　１９９３。１１。２星期一雨读中学了，班上的男生们总想私下里想邀请我
出去耍。爸爸不允许我私下和男生一起去玩耍。说那些男生都没有安好心。这我
也明白，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的缘故。算了，就不理会他们吧。不过就是偶尔
放学回家，跟着几个小男生一起，爸爸和妈妈都过问，象审讯犯人一样。很多同
学聚会，我都没有参加了，今天，我的好朋友，在家里开生日聚会，特别邀请我
去的，没想到，跟爸爸妈妈一说，他们又不同意。他们到好，有事没事，吃过晚
饭就出去打麻将，把我关在家里，一个人真的不好耍，要是有哥哥，姐姐一起耍，
该多好呀。偏偏爸爸和妈妈只有我一个。

　　１９９４。４。４星期二开心的一天今天玩得很开心。我和同学一起去看电
影。总共１５个人。班上的那几个帅哥基本上来齐了，虽然女生才６个，但我们
大家很开心。先在电影院旁边吃羊肉串，然后又去逛了书摊。同学之间都有说有
笑的。电影虽然不好看，但这个过程真的让我感觉到了什么是快乐。回家时候，
大家都先把我送回家然后才离去。回到家，爸爸妈妈还以为我下了晚仔细课。实
际上今天根本就不上晚仔细，这是我第一次骗他们。因为我知道，一旦跟他们说
了，妈妈和爸爸准不会让我去的。

　　１９９４。６。７星期四无聊的一天听说，班上有两个男生为了我私下打架，
我又没怎么和他们来往，怎么会为了我打架呢？领桌的女同学告诉我说，那个喜
欢我的崔大汉，被另一个同学曾建叫了外号，正好我经过。崔大汉私下里就要去
教训曾建，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些男生真的是
无聊！懒得去理会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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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尘没有事情时候，喜欢翻看自己的过去的日记，从小学到中学，高中到大
学。日记里面的内容只要涉及那些曾经对自己有爱慕之意的小男生。杨尘就会翻
来覆去地看。有时候看着看着，杨尘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这些男生真的很无聊。
』杨尘一边想，一边拿过自己的镜子，在那里照了照，然后又拿着梳子，梳了梳
自己长头发。镜中的杨尘真的很象香港影星关之琳。但是关之琳的颧骨比杨尘高
些。『也难怪读书时候，那么多男生老是想邀我去玩——』杨尘忍不住咯咯地笑
了。

　　高中时，有一个男生，叫谢飞，据说考进学校的时候，是全年纪第一名。高
一上学期成绩还很好。下学期时候，谢飞就经常找杨尘借这借那的。起初杨尘没
怎么在意。直到有同学提醒杨尘，说谢飞喜欢自己，因为同宿舍的男同学，睡梦
中都时常听谢飞念着杨尘的名字。杨尘才觉得谢飞有点不正常。谢飞总是想把坐
位调到她身边来。有一次开班会，谢飞坐在杨尘前面，突然回头望着杨尘傻笑！
引得同学们都哄堂大笑起来。

　　杨尘当时候好尴尬，好尴尬！班主任老师和级主任都找谢飞谈话。但他好象
听不进去，甚至老师和同学都一味地说他是单相思，劝他不要成日里做些白日梦。
谢飞对同学和老师的劝慰，全不当回事。仍旧沉迷在对杨尘的幻想中。谢飞还把
自己的幻想，写成日记，不时地拿出来偷看。

　　终于在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老师趁谢飞偷看自己的日记时候，收缴了谢飞的
那个日记本。里面都记录着杨尘从小学开始到高中的事情。其中主要记录杨尘得
过何种奖励，甚至连老师的何年何月给予的表扬，都记叙得一清二楚。杨尘私下
里也真是佩服，其中有的事情，连杨尘自己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也不知道谢飞
花多少精力去找来这些陈年旧事。

　　日记本事件发生后，班主任老师找杨尘谈心，劝慰杨尘道，『不要理会谢飞，
好好学习。以你现在的学习成绩考上重点大学没有问题，千万不要受谢飞的影响。
』甚至公开在班会上，班主任老师也大声说，『杨尘肯定要考上重点大学的，有
的人成绩已经很差，很差了，还不努力，只一味地单相思。』不知道是不是老师
的话刺激了他，谢飞竟然发愤读书。半夜从床上爬起，点起蜡烛，来看书学习。
由于太用功，休息不好，经常睡梦中也在唧唧咕咕的，有人说他有点神经病。

　　谢飞的神经病甚至惊动了保卫科。保卫科负责人姓孙，私下里大家都叫他孙
队长。孙队长在半夜里出来巡逻，远远地瞧见教室里有点灯光。还以为是那些大
胆的盗贼做案。自己也就拿着防身工具——一把大扳手，偷偷地上楼来，想瞧个
究竟。等聂手聂脚地上来一看，却原来是一个学生点着蜡烛在那里用功学习。

　　这下子，孙队长站在窗户外大声训斥道，『你这位同学，这么晚了，就回寝
室休息了嘛，深更半夜的，还点起蜡烛来看书——马上出来。』谢飞吹灭了蜡烛，
从窗户上翻出来。孙队长忙问了姓名，然后才让谢飞回去。这件事情被孙队长直
接呈报给了学校。校长大人亲自来向班主任了解情况后，大吃一惊，害怕谢飞出
什么差错，学校负不起责任。立即以学校名义就通知了他的家长，责令谢飞修学
一年。据后来的同学说，谢飞成了精神病！到底怎么会成为神经病，杨尘也没有
多少精力来关注。

　　读大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时常叮嘱杨尘，不要和男孩子来往。『将来要耍
朋友，爸爸和妈妈自会安排。』杨尘自然明白爸爸和妈的苦心。对男孩子都保持
着一定的戒心。班上有个男同学，叫王思成。经常帮杨尘的忙。但这个男同学有
点自卑情绪，从来就不敢向杨尘表白。实际上，即使表白了爱慕之意，也没有意
义。因为杨尘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尽管如此，四年大学生活最让杨尘感到恐惧
那一天，终于来到了。王思成让杨尘送本书到他朋友那里去。那时候刚吃过夜饭。


　　天还没有黑。杨尘只想着自己平时，亏欠王思成的人情太多，现在一点小事
情上，自己也不好拒绝。就拿着这本书直接到了成教院。把书送给一个叫李路的
同学手中。不料，李路接过那本书后，竟然死缠烂打地要感谢杨尘。先说是要请
她吃饭，杨尘拒绝了。又说请她到网吧里玩。同寝室其他的的三个男生也趁机在
一旁帮劝道，『网吧现在流行个新游戏，好耍得很』其中一个小个子说道，『杨
小姐不是喜欢玩《大富翁》？现在网吧刚升级成了新版。』

　　杨尘忍不住答道，『是呀，我就喜欢玩《大富翁》』李路道，『我知道有家
网吧刚刚推出款最新版的《大富翁》，大家一同去。』因为这么多人一同去，加
上天色亦还早，实在拗不过，杨尘就只得去了。

　　一行四个人，出了校门，就进了学校的不远处的僻静的小巷子。在巷尾巴上，
其中有位同学拿出一把钥匙，开了卷帘门。杨尘见里面摆了２，３拾台机器。李
路开了灯，然后帮杨尘开了一台机器。对杨尘说道，『你就玩这台机器吧，这是
屋子里最好的一台，奔腾四处理器。』一边说，一边帮杨尘调出《大富翁》这款
游戏。

　　杨尘也不管这么多，坐在那里就玩自己的游戏。李路开了她旁边的一个游戏，
在那里打《帝国时代》。其他两个同学在一旁，看她们两玩一会儿，两个人突然
离去，只说家里有点事。临走时候，又突然拉下了卷帘门，还在外面上锁。网吧
里面只有杨尘和李路两个人。这个时候，杨尘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心理
面害怕得很。急忙起身跑去抽门，但听那门被抽得哗哗直响，就是打不开。回头
忍不住对立路到，『李路，我想回去休息了。』杨尘得到的是李路公式般的回答，


　　『我没有钥匙，钥匙在他们手上。』杨尘心里面更加紧张。因为曾经有位女
同学就是因为和男同学出去玩，失了身后，又被逼做了那个男同学的女朋友。受
尽了那个男人的虐待。

　　想到这里，杨尘忍不住又对李路说道，

　　『你喊他们来开门，我真的想回去了！』

　　『现在很晚了，电话打不通的，你就在这里玩——我还不是想回去了，我比
你还困，明天，自然有人来开门！』几次三番后，杨尘不再请求，只是埋头打游
戏。

　　可心里面总觉得卜卜地跳个不听。但见李路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心里面总
算有些平静。李路又拿纸杯接了点水，然后放在杨尘旁边。杨尘当然不敢喝，把
那杯水放在身后的电脑桌上。李路见状，忙拿了两个杯子，去接了两杯水，然后
又把其中一杯放在杨尘旁边，自己则拿着水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连喝了
两三杯。见李路喝得那么痛快，杨尘才感觉到饥渴难耐，嗓子里真象已经冒烟似
的。

　　忍不住去拿身边的杯子想喝。手一接触到那只杯子时候，杨尘又立即觉得有
点不妥，头些天，网络上就有这么一个女孩失身。杨尘拿起那只杯子，又把它放
在身后。

　　『你怎么不喝，口干就喝吧。』李路在一旁劝慰到。

　　『我不口渴。』杨尘答道。屋子里接下来就是一片沉寂。两个人谁也不理会
水，都只顾玩自己游戏。

　　当墙壁上大钟直指深夜两点的时候，杨尘只觉得两个眼睛有些不听使唤。上
下眼皮总是打架，杨尘太想睡觉了。可又不敢睡觉。她知道，一旦合上眼睛，就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能睡——不能睡——』杨尘不断告诫自己。为了打
起精神，赶走磕睡虫，杨尘又调出了格斗游戏，游戏中，杨尘使劲全力去敲打键
盘，『啪——啪——』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这声音就象战场上为军队壮胆打
气的鼓声，让杨尘找到了另一种安全的感觉。但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正
在慢慢的消失。杨尘使劲地摇摇头，极力地想要保持轻醒。

　　过了一阵，杨尘连自己摇头的力气也渐渐没有了，突然，他感觉到旁边的立
路，站起身，向他走来。『你要干什么？』杨尘看见李路的脸涨得通红，不由自
主地浑身开始发抖，杨尘本能地站起身后退，却怎么也挪不动身子。正在惊慌失
措处，却见李路突然跪下身子，仰着头对杨尘说道，『我很喜欢你——你做我女
朋友吧！』『不行的——我爸爸和妈妈不允许我交男朋友——』话还没有说完，
李路突然扑过来，抱着杨尘的双腿。杨尘一惊，本能地想摆脱，只感觉自己双腿
猛地一蹬，杨尘下意识地抬起头，墙壁的大钟已经指向了４：００，这才知道自
己已经睡过去一阵了，耳边传来的是还是李路敲击键盘的声音。杨尘这时候，只
觉得脸有点发热，想想梦景，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时钟指向５：３０。卷帘门终于响了。进来的同学故意推辞说，『昨天有事
情，把事情办完了，就急忙赶过来——』杨尘那里有心思听他说这些，起身就跑
出去了。急忙回宿舍去了。

　　宿舍的女生们见杨尘一夜未归，早已经炸开了锅。都想知道是怎样的白马王
子打动了骄傲公主的芳心。听了杨尘的经历后，大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原
来是一只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却又没有胆量！』其中有位女同学说到，『人家
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想接近你，用不着那样去损人家。』众人立即对这位女
生说道，『那你还对人家有意思呢——哈哈。』历历往事，总让杨尘感觉甜蜜无
比，『是的，一直都有赖哈蟆想吃我这只天鹅』，杨尘对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
语笑道。『今天，要去相亲，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只赖哈蟆——嘻嘻——』正这样
想着，外面传来了母亲的声音。『杨尘，你准备好了没有？』『好了。』杨尘急
忙答道，『我就来。』说罢，杨尘站起身，在穿衣镜前，仔细照了照，看到自己
俨然是一位大明星一般的风彩，这才满意地对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但也仅仅是
微笑。

　　很多漂亮的女人的脸蛋很好看，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脸就变形，甚至有点扭
曲。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杨尘常常告诫自己，不能笑得过份，否则自己也一
定很难看。尤其是公众场合下，杨尘更不允许自己大笑。杨尘有个大学同学叫晓
晓，就属于这种情况，却偏偏喜欢大笑。笑起来的时候，脸因为极度地扭曲让人
感到恶心，又没有节制。和男朋友恋爱时候，因为开心而难以自控。

　　几次在朋友聚会时候，笑得让自己的脸变形，男朋友就因为这个缘故，在数
次警告无效后，就离她而去。晓晓曾因此而哭泣，还向杨尘倾诉。说自己以后再
也不敢大笑了。那段日子，杨尘也私下里照镜子，然后试着大笑，镜子中的她果
然不好看，脸虽然没有出现象晓晓那样的极度变形情形，但也很难看。『怪不得，
《梦娜丽莎》只是微笑，就征服世界，如果开怀大笑，也一定难看！』杨尘对美
的第一次觉悟，就是从那幅世界名画里获得的。


　　杨尘甚至把自己的理论无限上升。上升到女人的的命运差异上。那些万众注
目的女模特或达官贵人的阔太太们，就很少在公众场合开怀大笑，即使笑也不会
失态。所以他们就要高人一等。街头的走足贩夫的女人们动不动就大笑，嘻嘻哈
哈的，脸都笑烂了，象个丑八怪似的，却不知道节制。

　　试想，如果一个万众注目的女模特象个街妇一样的走出来，嘻嘻哈哈又不能
自控，那么T 形台下面的观众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会认为模特已经神经有问
题了。『我不会，不能大笑，尤其公众场合，最多只是微笑。』杨尘时常这样告
诫自己。偶尔某种场合下，实在忍不住，即将发生『大笑』这种重大事件的时候，
杨尘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告诫自己，『脸变形了，很丑，很丑陋！会被别
人看见的！』继而，想着死去的爷爷，或那个跳楼自杀的漂亮女人，来冲淡自己
内心绽开的喜悦。实在稳不住难以自控，杨尘就跑去一旁，躲逼一下。

　　往往跑在偏僻的角落里，脱离开了那种欢乐气氛，杨尘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
了。等再回去，看见同学门嘻嘻哈哈地，笑得一张脸因为变形都快认不出了，杨
尘只觉得这些同学才是真正好笑。这时候，杨尘也会笑，但不是跟着同学大笑，
而是觉得同学好笑，笑的时候，又能够自控，所以杨尘的脸上只是微笑。微笑中
自然流露出一种蔑视的情调，杨尘无数次地在镜子里面微笑过，就是这种带有蔑
视神情的微笑，很好看。尤其带有发自内心的那种对眼前世俗蔑视之情的时候，
杨尘的微笑，几乎到了可以颠到众生的境界。

　　那是在大教室里的一次全年纪公开课程。上课前，晓晓和另外几个同宿舍的
女孩子在那里哈哈大笑。引起了前排几个男同学关注。有个几男同学都抽身回头
看着杨尘这边。继而整个教室的同学们都把目光朝向这边。等发现几个女同学玩
笑后，大家又陆陆续续地回头等着老师来上课。这个时候，偏偏有一个戴着眼镜
的男生不知道回头，傻傻地望着杨尘憨笑。那种憨态凝固在自己脸上，俨然象活
生生一副漫画一般，悬挂在半空中，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后排的同学都发现了
这么一个白痴似的傻瓜，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时候，这个男生太猛然从情不自禁
中觉醒——已经上课了。

　　三天后，杨尘收到一封匿名信。是由同学取回来的。杨尘也不知道是谁寄来
的。等拆开一看，里面写道：『你的微笑，太美了。过去只是听他们说，那天在
大教室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我想，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
原以为是文人们的夸张说法，今天我相信了。你的笑没有娇媚，更多的是冷傲，
俨然不屑世俗的孤敖，就象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让人充满了只可远观，不可亵
玩的敬畏！希望以后还能看见你的微笑。』杨尘看过后，心里面很高兴，舍不得
立即撕掉。又照原样把信折回信封，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一定是他了。』杨
尘心想，『想着他那个傻呆呆样子，却也有如此文采，真是难为他这个书呆子！
』想到这里，杨尘又忍不住把那封信从枕头下面拿出来，又看了几遍，直到那字
里行间里面的赞美之词背送记熟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信放回去。然后，把自己
蒙在被子里面开怀大笑。

　　当杨尘再此揭开被子的时候，同宿舍几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在床沿
边，异口同声地问道，『杨尘，你还是会这么大笑说！』其中晓晓又问道，『有
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一下。这么长时间了，还头一次看见你
这么高兴。』『我刚才在睡觉，睡着了——说梦话！』杨尘撒了个谎，就下了床。
晓晓又道，『你知道吗，最近那个呆眼镜的傻瓜时常在我们宿舍里闲逛，我看十
足又是一个想吃天鹅的赖哈蟆！』杨尘笑了笑，不再说话。心中却在想，『定是
那个书呆子——让他去吧，说不定我还能再读点他写给我的东西。』杨尘总想着
书呆能够再写点东西寄给自己，『最好赞美一下自己的体态』杨尘当时有这种强
烈期待，且这种期待已经持续很长时间，就偏偏缺个知音来点拨。

　　可直到毕业，杨尘再也没有收到书呆的赞美信了。而杨尘的那份期待也就成
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或许心中的这份期待，从没有在异性那里获得明证。
杨尘总是在自己的身材方面缺乏足够的自信。以至于那份期待渐渐地成了遗憾。

　　『加个高根鞋，自己的身高，到达１。７５米，那该多好呀！』杨尘私下里
时常叹息。虽然１。６７的净高，在西南地区，对多数女孩来说，应该是很理想
的了。但是，杨尘觉得身高，应当是自己生命中最美中不足的事情。幸好，上天
让杨尘肩膀窄，腰细，所以看上去，显得特别苗条，『这也算上天给与自己的弥
补吧』想到这里，杨尘又去照了照镜子，看着婷婷欲立的镜中的自己，越发光彩
照人，这才满意地走出房间。准备着去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

　　　　　＊＊＊　　　　＊＊＊　　　　＊＊＊　　　　＊＊＊

　　刘丽见到杨尘从房间出来，便对自己的女儿说道，『快去了，听说小伙子是
电信局的，有车有房子，人才还可以的。你表姐做的介绍人，她们都已经在茶楼
等你了。你赶快去吧。』杨尘刚想出门，却又想起一件事情，忙又回到自己卧室。


　　刘丽又问道，『女儿，你又怎么样了？』杨尘没啃声，直接进房。

　　『我的女儿呀，你就是不用打扮，也象天仙似的了。』妈妈开始唠叨起来，

　　『你表姐已经在那里等你好久了，刚才还打电话过来催！』

　　『哎呀，妈妈你不要为我的事情操心了，你女儿已经长大了，不是什么小孩
子了。』杨尘一边说，一边从房里出来，递给妈妈三百元钱。


　　『我刚发了工资。你和爸爸都下岗了，也不知道你们的钱够不够用。如果不
够，你们就给我说。』

　　『够了，够了。我们两个人每个月自己还有２００元钱，加上你这三百块钱，
就已经够了——你快去吧。』说罢，刘丽又为女儿拉开房门。拉着杨尘的手，母
子两出了门。下了楼，走到院子里，杨尘就让妈妈止步。『妈妈，我自己去吧，
不用你来了。』

　　『我就送你在这儿了，你去见面，要注意自己言行举止，不要象在家里疯颠
颠的，说话要注意分寸。』刘丽说罢又替女儿翻了翻衣领。

　　『好了，妈妈，你女儿已经是大学教师的了，虽然说不上教授，但好歹我还
是助教！这些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就不要替我操这份闲心了。』杨尘有些不
耐烦，开始回击妈的喋喋不休。

　　『是了，我女儿是很能干——已经是助教了！』刘丽说道，

　　『我知道你很能干，但你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而已，现在这个社会复杂得很，
你根本就不了解的，你妈妈是过来人，有时候说你，是为你好，做妈* 最了解你
的，你是个很单纯的女孩，现在社会的人心很坏，你要多长个心眼。跟男孩子见
面，早点回来，妈妈等着你的好消息……』杨明天在窗户前，见她们母子两在院
子里呆了老半天，还不见杨尘去赴约，也急忙冲下来，见自己的老婆还在那里唠
叨，忍不住对自己刘丽说道，

　　『你就不要再啰唆了，有什么话等女儿办完自己的终生大事，回来再说——
女儿已经是２５，６岁的人了，再怎么说还是大学教师，比我们强的。许多事情
你就不要去多事了。』

　　『我叮嘱一下女儿，不行吗？』刘丽回头对丈夫怒道。

　　『你快去了，他们都等你好久了。』杨明天也不理会自己老婆，只叮嘱女儿
快去。杨尘这才离开。

　　院里的张大婶从院子外面回来，远远地就对杨明天说道，

　　『你们女儿，今天打扮起来，好漂亮——』

　　『有亲戚给他介绍男朋友，今天约好去见面。』刘丽解释道。

　　『怪不得——你们这个女儿还是争气的，我们这个职工大院里，她还要算能
干的，年纪轻轻的，就是大学教师了。将来说不定还能够弄个教授。』

　　『说不上什么教授，现在只是助教。』杨明天补充道。

　　『现在是助教，那是资历不够，等日子长了，不就升成教授了，说不定，到
时候还要享受国家津贴也难说——也算为我们这院子争光。』张大婶赞扬道。杨
明天忙道，

　　『那里，那里，现在那里说得上那些，我女儿工资也不高。现在就那么点工
资，还要补贴给我们两个老的。』

　　『那么有孝心，好事情不都让你们占全了。合家大院的，同年龄的男男女女，
有几个能赶得上你女儿的。这都不说了，但凭你女儿这点孝心，我看没有谁能赶
得上。你们家杨尘，我是看着长大的，从小我就知道，她将来很了不起的。你说
合家大院子的那些龟儿子们，有几个象你家杨尘那么懂事。从小你们家杨尘就文
文静静的，长大了自然知书识礼。所以俗话说的，从小看到大——就是这个理。

　　你没看到，楼上王矮子的姑娘，听说又进解毒所去了，李家的儿子，都二十
五岁了，还要两个老的拿钱供养——这院子里，就是你家杨尘是个好姑娘，将来
应该挑个好女婿。有机会，我给他也介绍一个。』杨明天忙问道，

　　『当然好娃！只是不知道你介绍的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人品怎么样？』张大
婶低声道，

　　『我远房侄儿，在天津高房地产的，就是人才上，比你们家杨尘差点儿，但
人很能干。』杨明天笑道，

　　『那可以。男孩子，要的是上进心，好不好看都是次要的。』张大婶笑呵呵
说道，

　　『我还得问问我那侄儿，才好说。』说罢自去。这里，杨明天和自己老婆，
一边低声商议着女儿这次相亲是否有结果。言谈间，刘丽提及老父亲给小杨尘摸
骨的事情，忍不住笑着对丈夫道，

　　『你看，老头子在世时候，就担心杨尘，害怕我们杨尘命不好，你看，现在
我们的女儿转眼就成了大学教师了，多少也还算社会精英阶层的。』杨明天低声
道，

　　『我那老父亲也是爱杨尘心切，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当然关心得很。要是
他老人家，看到杨尘这么懂事，我想在九泉之下，他也该冥目了。』夫妻两有说
有笑地回到家，只等着女儿相亲的捷报。


　　杨尘相亲的地点，是一个叫『心怡』咖啡馆里。这家咖啡馆很大，足足有几
百个平方。当杨尘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表姐已经站在旁边，伸过手来，一把抓
住杨尘的手说道，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呀，都等你好久了。』一边说，一边把杨尘拉到旁边的
一张桌子旁边。桌子旁边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帅小伙子。

　　正仰望着头，望着杨尘。见到杨尘时候，眼神里面满是惊异。见他那神情，
杨尘马上想到《红楼梦》中一个场景：

　　『贾宝玉看着薛宝钗出神，被林黛玉讥讽为呆头鹅。』

　　『没想到眼下第一次相亲的，也是一只呆头鹅。』杨尘心里这样想着，脸上
不知不觉地，浮着一丝微笑。

　　『这是我表妹，杨尘。』表姐直接给小伙子介绍的时候，小伙子这才回过神
来。

　　『这是王大庆』表姐向杨尘介绍道。

　　『好了，你们好好谈一谈，我有点事情，先走了。』表姐一边说，一边起身。

　　『表姐，你再坐会儿吧！』杨尘下意识地说道。也许是第一次出来相亲，杨
尘总觉得有点不自然，尤其这个王大庆的小伙子，老是盯着自己看。看得杨尘心
里面就有点发毛。

　　表姐安慰道，

　　『放心吧，杨大庆也是我们电信局的，是个好小伙子。』说罢自个儿离去了。

　　表姐刚走，王大庆，就问杨尘一连串的问题。

　　『你在那里上班？』，

　　『你父母做什么的？』杨尘只感觉对方象查良民证似的。

　　『我在XX大学里教书！』

　　『父母已经下岗了，退休在家里。』当王大庆再问杨尘几姊妹的时候，杨尘
就已经感觉王大庆简直是在逼供似的。在回答完自己是独生子女的后，杨尘也学
着对方的口吻查问道，

　　『你是那里上班？』

　　『家里父母在做什么？』

　　『几姊妹？』这一连珠炮似的发问，王大庆反而来了精神，

　　『父母亲都是电信局的，父亲是局里面的领导，母亲也是科级干部。自己独
生子女。』王大庆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家世似的。

　　回答完杨尘的问题，又开始自作聪明的说起将来的宏伟目标。

　　『不要看我现在还是局里面的小人物，我爸爸说了，我主要是资历不够，先
让我锻炼锻炼，等资历够了，到时候自然就能够升职了。』杨尘一听，心里面明
白了，

　　『原来是个靠父母的软蛋，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这样想着，忍不住，
用讥讽的口气问道，

　　『不就是靠你父母的关系去升职？』王大庆道，

　　『现在这个社会，做什么不靠关系。说实际的，我还是凭自己的能力，并没
有靠自己父母。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亲的缘故，我早就升职了。凭我这两年的业绩，
我的上头，前年就说要提我职称，父母亲却出面阻拦。否则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
没有捞到一个科级职称。等着瞧吧，我最迟明年，就应该挣得到了。到时候，我
要准备去买个车。』说到这里，王大庆有些激动。激动得有点不能自控。以至于
在杨尘正准备喝咖啡时候，王大庆坐位下面，轻微地发出了点声响。这种声响，
在这种场合下，虽然说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却最煞风景。

　　王大庆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直到故意咳嗽几声才稳住局面。

　　『就知道吹牛，连屁都不相信，这时候跑出来——全盘否定！』杨尘心里这
样想着，忍不住想笑，但又觉得有点不礼貌，所以笑容没有表露。直看到刚才还
不可一世的王大庆，突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就有点幸灾乐祸，心理面早已经
乐开了花。脸上下意识地荡起浅浅的笑容，充满了蔑视的微笑。就是这微笑，却
让王大庆又象只呆头鹅似的，傻傻地把杨尘望着。『表姐不是说你不是有车，有
房吗？』杨尘问道。『呆头鹅』好象还没有回过神，仍旧沉侵在杨尘那特有微笑
带给他无穷的遐想中，直听到杨尘故意咳嗽，仿佛才收摄心魂，回到现实中来。

　　『啊——你刚才问我什么？』杨尘又只得重复道，

　　『我在问你，表姐姐不是说你有车吗，干吗还要买车？』

　　『哦——这个，有是有，车是爸爸的。』王大庆答道。

　　『房子也是你爸爸的了！』杨尘追问道。

　　『是啊，我想反正我是他们的独生子，将来还不是我的，不过我还是要自己
买。这样，将来，你要用的时候方便些。』

　　杨尘忙道，『我不喜欢用别人车。』说到这里，杨尘就已经想告辞了。但是
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相亲，而且对方那么热情。不得已，又只
得听王大庆演说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自己手机响了。杨尘急忙站起身，走在旁边，
拿起手机接听。手机那边传来的是妈妈急切的声音。

　　『怎么样了？还满意吧！』妈妈似乎也很激动。『我回来给你说吧。』说罢，
也就挂掉了手机。

　　『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妈妈等着我回去，已经打电话来催我了。
』杨尘终于有了借口。『好吧，你的手机号多少？』王大庆急忙问道。杨尘一愣，
没想道王大庆居然会直接问他手机号。不给他说吧，又觉得不礼貌，给他说吧自
己实在对他没有感觉。正踌躇着，王大庆已经拿着手机，做好按键的准备了。『
１３５XXXXXXX 』。杨尘只好说了自己的手机号，说完又补充道，『我的手机大
部分时间都关了机的。』说罢，头也不回就出了咖啡馆。王大庆在后面只喊等一
等。此时的杨尘早已经三步并两步地出去了。

　　回到家，刘丽的母亲就询问了相亲的情况。

　　『你表姐都说了，小伙子很能干，家景也好——你觉得的呢？』杨尘道，

　　『他爸爸和妈妈不就是电信局的领导吗？凭着这种关系才进电信局的，也不
算什么有本事。年纪轻轻的，不在外面闯荡，却躲在妈妈爸爸的怀里。这种男人，
我就瞧不起。』杨明天听罢，终于发话了，

　　『小伙子还是可以，我和你母亲都很满意，当然最终也得看你自己。我们的
意见也仅仅做你的参考。』『对！还是爸爸开通些，妈妈是封建。』杨尘乐呵呵
地笑了。爸爸也笑了。妈妈有点不满意，

　　『是！我是封建，不过怎么说我觉得还是看对方的家景。旧时婚姻讲的门当
户对，现在我觉得还是有道理。这婚姻大事，关系一个人的终生，当然要看对方
的家景，家景好的，有教养，才有责任感。了解一个人，首先通过了解对方的家
庭情况，就知道了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这想法是很老土的，过去媳妇进了门，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
男人，无法了解，当然就只有通过了解对方家庭情况来了解对方。现在不同了，
双方可以充分了解的基础上，达到两情相悦的地步，才谈婚论嫁。』杨尘对妈妈
批判道。

　　『现在，男女自由恋爱，但要说到彼此了解，还是很难，现在有些结了婚的
坏男人，就喜欢出来骗，手段高得很，恋爱中的女孩子碰上这种男人容易犯傻，
难免受骗上当。你不知道，你小时候，院里住着的那位漂亮女人，据说就是上当
受骗，最后跳楼的。这种事情，女孩子最吃亏的，你要多长心眼！那些来历不明
的男人不要轻易去见面。』杨尘道，

　　『你女儿是大学教师，难道连骗子都看不出来，那些骗子，我一眼就能瞧出
来。我不是小孩子，能辨认好人和坏人。我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且对
你们也孝顺的好男人和自己斯守一辈子。』一家三口在那里争论好半天，也没有
结果。

　　晚上，一家人正吃饭。杨尘房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哪位？』杨尘问道。

　　『我是王大庆。』手机那边的声音传来了王大庆的响亮的声音。听得出来，
王大庆很兴奋。『你有什么事情？』杨尘问道。

　　『我想问你有空没有？』杨尘忙道，

　　『没空，我正在吃饭，有什么事情，等我吃完饭在说。』

　　『好吧。』王大庆说罢挂掉了手机。

　　刘丽忍不住问道，

　　『那个打来的？』

　　『还不就是那个电信局的王大庆。』杨尘答道。

　　『看来，人家小伙子对你还是有点意思！』杨尘一脸不耐烦，答道，

　　『有意思，有意思的男人多得很，没有一个中意的。』杨明天笑道，

　　『我的女儿这么漂亮，当然不愁嫁的了！』刘丽道，

　　『人家好心好意的，来问候你，你也应该好好对人家。』杨尘道，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对很多男人都要好，恐怕我都不知道该嫁谁了。他
们对我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怎么对他们，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只对自
己喜欢的人好，不喜欢的人，我难得理会他们的——所以我说，妈* 想法，很老
土，一点不合时宜。』刚吃过饭，杨尘的手机又响了。杨尘拿起手机，见又是王
大庆的号码。立即就挂掉了。心想，

　　『这个人，真是烦，有事无事地打我的电话，真有点讨厌呢。』说吧就干脆
关掉手机。回到客厅里，妈妈又在问刚才是谁打过来的。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叫王大庆的吗，早知道是这种不知进退的人，我才不
会和他见面，表姐还说什么好小伙子——好了，我已经关掉手机了，看他还怎么
打进来。现在，我要备科了，明天还有几节课。』第二天，一大早，杨尘就开了
手机，没想到，手机就发出两声

　　『嘟——嘟——』的短鸣声。杨尘拿起手机一看，那消息里面问道，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XX地方，那里很好玩的。』

　　『不用说，又是那个不知道进退的家伙。』杨尘怒不可遏地回了一句短信，
道，

　　『没空，最近都没空！』接下来几天。杨尘的手机里，偶尔也会出现王大庆
的短信，可杨尘看也懒得看，基本上是直接删除了事。却不料，周末时候，杨尘
刚走出学校门，一部老式桑塔纳停在身边，王大庆从车子里面跳了下来，满脸兴
奋，红涨着脸要杨尘上车。

　　『我送你回家吧。』杨尘道，

　　『我搭学校的公车，我和同事约好了，晚上聚会的。』

　　说罢，头也不会，就上了学校的公交车。同事中有位叫李强的，是系上的政
治辅导员。忍不住对杨尘说道，

　　『也！刚才那位帅哥加款爷的，是你男朋友说？』杨尘说道，

　　『什么男朋友，见过一次面，就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谁理会这种人！烦死
了。』公交车好不容易开了，杨尘透过车窗，看见王大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落在后面，好半天，才拉开那部老式桑塔纳车门。李强见状，道，

　　『那个男孩子对你还是挺有意思的。』

　　『我没有一点感觉。』杨尘说道。

　　『不愿意，就给别人直接说，免得人家总是心存幻想，对双方都不好，时间
长了，说不定小伙子会干傻事。』

　　『会干什么傻事？』

　　杨尘心下一惊，因为头几天新闻说男孩子恋爱不成，就把恋爱对象给杀了。
想到这里，心里面突然有点慌张，忍不住对李强说道，

　　『他一点不知道进退。』李强道，

　　『这种人，是很麻烦。说重话，怕伤他，不说重话，他又不知趣。看来，还
是说点重话好些，这种事情要快刀斩乱嘛，才是正理。』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杨尘下了车，还没有走几步，王大庆的车就尾随而至。

　　『我送你吧。』王大庆从车窗探出个头来。杨尘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王大
庆会跟踪而来。忙道，

　　『我已经到家了，不用你送的。』说罢，杨尘突然加快脚步。

　　『我正好顺路，没关系的。』王大庆还坚持。转过弯，杨尘故意进了小巷子，
王大庆的车开不进来。在小巷内走了一段路，杨尘停下脚步，回头见王大庆的车
已经没有踪影。这才又倒回来，出了巷口，继续沿着老路走。没走几步路，王大
庆又不知道从那里突然冒出来，跟在杨尘身后，从他那部老式桑塔纳的窗户里探
出头对杨尘说道，

　　『上车吧，让我载你一程。』杨尘不理会他，只是急匆匆地赶路，好不容易
快到职工家属大院，杨尘几乎跑步进去。守门的王大爷因问何故。

　　『有个坏人的车跟着我，王大爷你不要放他进来。』杨尘急匆匆地上了楼，
回到家，才轻轻松了口气。

　　刘丽见杨尘满头大汗的，神色慌慌张张的，急得直问，『你干什么？』

　　『有人追我！』杨尘答道。

　　『好事情，女孩子有人追，说明有魅力！』爸爸乐呵呵地说。

　　『哎呀，还好事情，他跟着我不放，不知道想干什么？』

　　『哪个这么大胆量？』爸爸一脸怒气。

　　『还不就是那个王大庆——到家了，终于安全了！』爸爸腾地从坐子上站起
身来，走到电话旁，拨通了电话。

　　『侄女，你给我们杨尘介绍的那个什么王大庆，今天居然来跟踪我女儿，这
成什么话，如果他还这样，我就要报警了。』电话那边传来了表姐的声音，

　　『这样呀，好吧，我去告诉他一声。让他不要这样，好吗？让杨尘接一下电
话。』爸爸让杨尘接过电话。

　　『表姐呀，那个王大庆，今天开着车在学校门口侯着，我坐公交车，他就开
车跟着，下了公车，他又跟着我，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呀，我好害怕。』

　　『这样啊！我去给他说一声，如果他不听，我再给他父母说——你放心吧，
我相信，他真的只是想接你下班，他人还是不错的，我想他也许是太喜欢你了。
放心吧，不用怕，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表姐那边挂了电话后，杨尘心里面还
是有忐忑不安。『明天，我去上课，他会不会跟来呀！』杨尘道，

　　『没想到，这个人会这样。』『放心吧，明天我送你，乖女儿，我就不信他
还敢来。』第二天，杨明天跟着女儿一起去学校。在公交车上，旁边又有一位４
０多岁的中年男人过来搭腔，先问杨尘干什么的。当听说杨尘在大学教书的时候，
中年男人就说道，

　　『你到我公司来吧，工资方面可能是你现在工资的好几倍！』杨尘听罢，扭
头看了看中年男人，见他油光水滑的。

　　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知道他没有安什么好心，不再理会。坐在后面的杨明天
已经站起身对中年男人说道，

　　『兄弟，我女儿已经有工作了，谢谢你的好意。』中年男人回头看见杨明天
一脸怒气，忍不住笑了笑，知趣地不再吭声。下班时候，杨明天又跟着女儿回家。
一连几天，杨明天接送自己的女儿，王大庆的那辆幽灵一般的桑塔纳车，再也没
有出现过。周末，表姐又打了电话过来，杨明天接过电话，互相问候以后。电话
那边传来表姐声音，

　　『姨父，我给王大庆说了，他给我保证了以后不去杨尘上下班的地方，但是
他给我说，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当时就想接杨尘上下班，没有其他意思。
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他只是很喜欢杨尘。』杨明天道，

　　『我是过来人，这个我知道，但是他那种方式不对，把杨尘都吓坏了，你知
道吗？』

　　『现在说清楚就行了，好歹还是让杨尘给人家一个机会，这个小伙子真的不
错的——好了。』

　　『我知道，但是关键看杨尘的意思，我们只能给他参考——好了，说清楚就
行了。』双方挂了电话后，杨明天又给杨尘说了情况，只道，

　　『应该没有事情了，小伙子应该没有什么恶意的，而且这几天也没有再来骚
扰了。』杨尘轻轻舒了口气，道，

　　『但愿如此吧。』自此，王大庆就象突然消失了一般。手机里再也没有了连
续的短消息，上班路上突然没有了那俩幽灵般的桑塔纳。杨尘心里面却突然有了
另种失落。也许拒绝一个男人，能够证明自己的魅力和高贵，一旦没有了拒绝对
象，自己的魅力也失去展示的空间和机会。原来，拒绝别人，也是拒绝自己的魅
力，也是被别人拒绝——希望自己的魅力得到别人的确认，这也许就是爱情对女
性的魅力。杨尘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应该感谢王大庆，至少王大庆的激情，点燃了
杨尘对爱情的渴望。

　　杨尘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也想拥有一份完美的爱情。而且杨尘对自己的爱情完
美也渐渐地有了比较清晰的轮廓：首先是身高，应该比自己高，然后经济上有一
定的基础，至少应该有个百万左右资产，岁数相差１０岁以内，对自己和自己的
父母也要孝顺。因为有了这个轮廓，所以杨尘也就觉得轻松多了，相亲时候，可
以简单明了地按照自己的标准去比对。

　　如此一来，半年下来，就有３个人和杨尘见一面后，被杨尘踢掉。其中标也
包括院子里的张大婶的侄儿。

　　到了后来，杨尘连见面都开始懒得去了。干脆就听介绍人说说对方情况，就
可以直接地做出决断了。刘丽见女儿的相亲大半年了，居然没有一点结果，禁不
住时常劝女儿道，

　　『不要太挑剔了，太挑剔就不好找，现在你年轻，你当然可以挑剔，等过一
两年，别人就该挑剔你了，到时候嫁不出去看你怎么办。』杨尘笑道，

　　『嫁不出去，就在家里，伺候你们一辈子。』妈妈笑了。杨尘也笑了。爸爸
笑着说，

　　『你还是去相亲吧，好歹见见面。你这样不去见面，就相当于把自己锁起来
了。』

　　『好吧！我去。』杨尘道，

　　『我听爸爸的。』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两个人彼此问候，
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家庭状况后，毛头小伙子，就开始吹牛，直吹得天花乱缀。给
杨尘的感觉就是吹牛大王，只会说，不会做。

　　『没出息的家伙，也想取我做老婆，下辈子吧』想到这里，杨尘就就想离开。

　　『我晚上还要备课，我得走了。』杨尘的借口也是冠冕堂皇。小伙子一味地
挽留，实在不行，就问杨尘的电话。这次，杨尘没有轻易再留电话了，只一口回
绝道，

　　『我还没有买手机的。』说罢就匆匆离开。经历过无数次相亲，杨尘却做了
红地毯上婚姻殿堂的看客。

　　系上的一位叫吴兴的教政治课的女老师，刚刚结婚，耍了婚假回来。到了办
公室，就买了十几包喜糖，分发给自己的同事。系上的张主任拿着那包喜糖，就
拿杨尘来取笑说，

　　『杨老师，我们系上的最年轻女老师就剩你是单身了。什么时候你让我们也
吃吃你的喜糖。』杨尘笑道，

　　『行呀，如果我结婚，我第一个就送包喜糖给你。』张主任笑了笑，道，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就是不知道你明年或后年能否兑现。』看着吴兴
满脸堆笑，无比幸福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杨尘心中涌起一种对婚姻的渴望的激
情。此时，吴兴又拿出一包喜糖递过来给杨尘，杨尘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劲儿。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杨尘禁不住低声问道。

　　『网络上认识的？』吴兴答道。

　　『啊——网络上认识的，也行吗？』杨尘惊异地问到。

　　『有什么不行，我们都聊了一年多了，才见面，见面时候，大家都象老朋友
的。我老公实际上很善良的。』杨尘道，

　　『那你还行，居然网络恋爱也修成正果的——少见。』

　　『什么少见，现在已经很多了。』吴兴答道。

　　『网络上的人相识，无非就是什么那几句话，『你是谁，干什么的，住那里
，我聊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感觉挺无聊的。』杨尘道。

　　『那是你还没有遇到心中的那个人。实际上，通过网络，可以让自己扩大交
往范围，不仅仅限于身边的小圈子里头。否则你想，我和我老公隔行如隔山，怎
么会走在一起来嘛。』吴兴笑道。听她如此说来，杨尘也暗自拿定主义，准备也
去网络上去『相亲』，试一试运气。

　　　　　＊＊＊　　　　＊＊＊　　　　＊＊＊　　　　＊＊＊

　　杨尘花了一百多元钱，安装了一个摄像头。然后试着重亲申请了自己的QQ号，
给自己取了一个『云儿』的网名。加了些自己认为比较合适的男人成为网友。试
着去聊天。刚开始几天，杨尘的QQ里面有多位男士，但总是那几句话：

　　『你干什么的？』

　　『身高多少？』

　　『那里的人？』然后就没有了下文，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多聊几句，不过，最
后好象全部都没有下文。渐渐地，杨尘对聊天交友没有了多少热情。最打击杨尘
士气的是一位网友，资料上显示为

　　『男，２６岁，身高，１。６７，而且也是本地人。』聊了三天，觉得还谈
得来，杨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就试着开视頻. 要求视频中见见对方。对方先不
同意，后来虽然同意了，又还扭扭捏捏的，仿佛很害羞似的。把杨尘逗的心急火
燎的。好话说了几萝筐，对方就是不愿意开视频。一连几天，杨尘都在好说歹说
地劝道，

　　『仅仅在视频里面，见个面，还是隔着摄像头，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更不要
怕什么的？对大家也没有什么损害的，而且我又不是那种坏女人——』对方终于
同意开视频，一句

　　『好吧！』的Q 语传过来。杨尘欣喜若狂，想象中白马王子，终于羞搭搭要
露出真面目。

　　急忙地用鼠标确认视频聊天后。也看见对方视频的内容，有白色的墙壁，有
书桌等，就是不见人。

　　『应该是有教养的的男人——』杨尘心想。但对方始终不愿意现身。尤抱琵
杷半遮面，千呼万呼就不出来。杨尘又左劝右劝，对方终于现身了。

　　屏幕那边出现了一张面孔，杨尘仔细一看，这下，没有把杨尘给气死。对方
居然是个老女人。完全不是杨尘心中的白马王子！杨尘也不去正常关机，当即就
拔去了自己电脑插头。一怒之下，好几天都不上网聊天。

　　终于等到放国庆长假了。杨尘在浴室里足足洗了一个小时。从浴室里出来，
杨尘只觉得全身舒畅，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通畅。洗去了近日的疲惫，换
来难得的惬意。杨尘一边梳头，一边照镜子。突然发现身旁的电脑的小喇叭忽闪
忽闪的。用鼠标点击后，却发现是一个网名叫『寻梦』的陌生人，要加自己为好
友。也没有仔细看，便确认了。自己QQ里面多出一个虚拟的帅哥似的男人头象。
而且这个头像还不断地跳动着。杨尘忙双击打开这个陌生人的对话框。两个人就
聊起来了。

　　寻梦：你没有出去耍？

　　云儿：是的啊！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

　　寻梦：对的嘛。

　　寻梦：出来耍嘛

　　寻梦：你怕我吃你豆腐呀？

　　云儿：啊你怎么这么喜欢约女孩呢？才见面就要出去耍啊

　　寻梦：不是呀

　　寻梦：喜欢你才约的哈

　　寻梦：哈哈

　　寻梦：不好意思哈

　　云儿：呵呵~

　　寻梦：有的人是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哦

　　云儿：不可能的吧哪里有这可能的撒

　　云儿：呵呵

　　寻梦：没有不可能的呀

　　寻梦：天下也没有不可能的事呀

　　云儿：你是欺骗我啊

　　寻梦：没有啦

　　云儿：哈哈你现在在哪边呢

　　寻梦：在VV

　　云儿：什么意思啊

　　云儿：不晓得是什么地方

　　寻梦：有些事情是忽然就降林了

　　云儿：是你说的吧

　　云儿：笑死我的了

　　寻梦：广场这边

　　云儿：哈哈

　　云儿：不是啦

　　寻梦：说说你理想爱人

　　云儿：好吧

　　云儿：是啊！是不是小山那边啊

　　寻梦：还没到

　　云儿：我啊喜欢爱我的人啊

　　寻梦：那山可是个宝贝

　　云儿：不可小看它哦

　　云儿：它可是有生命的。

　　……

　　不知道为什么，杨尘今天特别兴奋。总感觉对方有点与众不同。过去和自己
相亲男人们相比，那些相亲的小伙子们没有这样富有激情，象拉破车的老牛一样，
没有生气。寻梦则刚好相反，激情四射，宛如乳虎啸谷，震撼山林，也震撼着杨
尘的尘封已久的那颗孤独的心灵。尤其寻梦直接大胆的表露对自己爱慕之意，让
杨尘体会到从未有过的言语上刺激，宛如平静的湖水里突然涌起的急流，杨尘那
止如秋水的心灵，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的宁静。

　　上大学的时候，也去网吧聊天，聊来聊去，找不到激情。偶尔出去见网友，
也是一个寝室的学生全部都出去，浩浩荡荡地把队伍开过去，大家都来分享网络
带来的乐趣。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而现在，那种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缘自生命
原始的那份悸动，和着心灵深处特有的心跳，正悄悄地袭来，漫过杨尘的心菲，
正准备侵浴杨尘的心灵。正在这时候，妈妈又在外面喊，

　　『杨尘，电话——』杨尘急忙发了句Q 语：

　　『我去接个电话』。说罢，跑出来。妈妈埋怨道，

　　『喊你这么久了，你才回应过来——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听不到话！』杨尘从
妈妈手里，接过电话一听，原来是大学同学晓晓打过来的。

　　电话那那头，晓晓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准备离婚！』杨尘道，

　　『为什么呀，你们结婚才多久，还不到一年，你就想离婚。前些日子，只知
道你们两个人闹矛盾，原本以为只是小夫妻吵架，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会闹到
这步田地。』晓晓叹了口气道，

　　『他老是怀疑我的过去，怀疑我背着他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甚至是我和男同
事多说一句话，都会成为把柄。我真的无法忍受他了。』杨尘道，

　　『他还是博士加党员？怎么能这样，没有调查，没有根据，就乱怀疑。既然
没信任，就不应该结婚！』晓晓道，

　　『什么党员，不过是政治上想去投机当官，他说的，做党员，就是想当官，
当官就是为捞钱，跟做生意没什么两样。表面上有信仰，实际上内心空虚得很。
我算是把他看透了。』杨尘道，

　　『既然他是这种人，那就算了，离婚也许是唯一出路。』晓晓道，

　　『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完全是两种人。结婚前，他很大度，我跟他说了，我
过去大学里面，耍过男朋友，他当时说他不介意，结婚后，他却拿我的过去做把
柄，处处挟制我，我们两为此经常吵架——和他一起生活，简直是受折磨。』杨
尘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照决定做吧，我只能支持你。』电话那边的晓晓突然哭
泣起来。呜咽着对杨尘说，

　　『谢谢你——谢谢你！』杨尘似乎更明白了许多，原来不幸的婚姻带给女孩
子多大伤害。

　　『你不要哭泣，你不要哭泣。』杨尘劝慰道。

　　『你不知道，父母先还不同意我的决定，身边的人都说我不对，他们那里知
道我内心的痛苦。只有你这位老同学才真正的了解我的处境和遭受的痛苦。』

　　『我知道——我明白！』晓晓道，『现在我心情好多了，而且这头几天，我
去了教会，我准备入教了，入了教会，我就有家了。』杨尘道，

　　『你也是党员，怎么信神呢？』晓晓道，

　　『你不会明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现在才相信为什么那么多人会相信神。
那些当官的，有多少不是在求菩萨保佑。你如果没有事情时候，也可以去教堂。
』杨尘道，

　　『我暂时没有兴趣，现在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你找到男朋友没有？』晓晓问道，

　　『没有，相亲很多次，都不中意。』杨尘道。

　　『婚姻大事，草率不得，一定用心思细细考察。否则最后吃亏的是女人——
好了，我现在心情好多了，谢谢你。』杨尘道，

　　『没关系的，我们是同学。互相支持的。以后多联系。』杨尘挂了电话，急
忙回来，接着聊天。


　　寻梦：我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吗

　　你平时一般怎么消遣啊

　　嗯？

　　云儿：啊！你少来的了喜欢我？

　　你哄小孩啊！

　　寻梦：上网，还是开车去豆风？

　　云儿：当然不是啦

　　你呢？

　　寻梦：喜欢上网啊！我一般就在无聊中

　　但是我现在想振作起来的了

　　云儿：哦！

　　寻梦：我也不太爱出去玩，没事时就上网，看电视。

　　我还爱开车出去闲逛

　　杨尘看见寻梦发过来这句Q 语，心中就想，

　　『寻梦还是不错，看来是一个十分顾家的那种男人！』这样想着，只是把这
种美好的印象放在心里。继而继续发Q 语。

　　云儿：是吗~哦但是人还是得进步的啊

　　寻梦：我这么样颓废了好久了

　　还是得好好振作起来了

　　云儿：哦

　　是吗，你有职业呀还要怎样振作起来呢？

　　寻梦：你还有什么理想吗

　　云儿：啊！呵呵我想继续读书啊

　　以后能更进一步啊

　　寻梦：哦！

　　不错嘛，是个好主意。

　　寻梦：我有点事情，明天再接着聊天吧。

　　杨尘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心想，『寻梦应该是怎样样的一个男人呢？看起
来，应该算是个比较顾家的。』想到这里，杨尘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微热。第二
天，杨尘吃过晚饭，早早地洗了澡后，就守候在电脑旁边。看了会新闻，无意中
随便点了个窗口，突然蹦出一个窗口。里面是一男一女，正在房事。杨尘立即面
红紫涨，『那是不健康的网站。』想到这里，本能地关掉了。偏偏又连续弹出几
个窗口，虽然杨尘都把它关了，但其中的男人和女人做爱的画面还是留在了脑海
里。

　　杨尘又继续去看了会新浪网，可脑袋里面总会闪现出刚才男人和女人激情的
画面。实在憋不住好奇心的涌动，又想去点那类似的窗口。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会
儿，也没有结果。正在这时候，又弹出了刚才那个网站，杨尘忙起身去关上房门，
这才回来，打开仔细看了一会儿。里面充斥着许多刺激的画面，虽然看得满脸通
红，但画面的宗旨无非是想让观者输手机号。杨尘试着输了两位数，想着有可能
是陷阱，也就没敢再输。毕竟那些刺激画面对杨尘虽然有些吸引力，还不至于让
杨尘去冒上当的危险。杨尘关掉了黄色网站，还是去看自己喜欢看的新闻。好不
容易，等到寻梦的头像跳动起来。杨尘急忙用鼠标点开。两个人又聊了起来。

　　寻梦：嗨！

　　云儿：你好的啊！

　　寻梦：好。

　　你家是昆明的吗？

　　云儿：那是的啊还可以的啊我去下厕所

　　寻梦：好的

　　好了没有？

　　云儿：我来了啊

　　寻梦：你有视频呀

　　看一下嘛

　　怎么？

　　云儿：没什么好看的啊

　　你生活得满意吗

　　寻梦：哦

　　没什么的

　　认识一下

　　云儿：你代眼镜吗？

　　寻梦：呵呵

　　还行。

　　正在创业。

　　我也有视平！

　　寻梦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勾起了杨尘的好奇心，很想提出视频聊天，借
着视频来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很想移动鼠标去点击一下，但最终还是让鼠标
指针停了下来。一想到开视频，杨尘的心居然开始卟嗵卟嗵地开始跳。『这种事
情还是应该让男人来主动点，好些。』杨尘自言自语道。然后，继续发出Q 语。
『啊

　　』

　　寻梦：你呢，生活得开心吗？

　　一般了

　　云儿：哦

　　寻梦：怎么不接呀？

　　屏幕上总算是弹出了一个要求视频聊天的对话框。云儿那颗悬着心总算落了
地。『这下，他终于主动发出了请求！』杨尘长舒了一口气，用鼠标点击了确定。
然后又重新摆放了摄像头。

　　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中年人，大约３０岁左右。脸很窄，眉毛稀稀拉拉的，
鼻子比较长且挺，尖下巴。并不是很帅，但也不丑。眼睛很有神，头发也不是很
长——学生头吧。看起来，人还是很老实的那种，有点刚进城的乡下人味道。

　　云儿：看见了吗？

　　寻梦：你哪里来的视频啊骗人！

　　寻梦的这句话，让杨尘十分难受，难受得要急于辩解。杨尘看了看自己的摄
像头，插件方面还是好好的。点击了一下视频窗口，果然不能正常开启。『老毛
病了！』杨尘一边说，一边急忙扒下了摄像头USB 的借口。然后重新查上。慌乱
中，急忙发了句Q 语：我真的呀

　　云儿：为什么要骗呢

　　寻梦：啊！

　　云儿：我重启一下电脑吧！

　　云儿：你等一下

　　我重启一下

　　寻梦：好的啊

　　杨尘要急于证明自己有摄像头，并没有欺骗寻梦，偏偏那部电脑，又不争气，
启动了好半天，屏幕还是黑黑的。只剩余闪动的光标在那里忽闪忽闪的。杨尘只
觉得电脑今天特慢。忍不住捶手蹬足自言自语道，『快点，快点。』那电脑仿佛
和杨尘做对似的，反正就是那样，死活不进系统。

　　实在等不住了，杨尘又准备去拔电脑插头，再重新启动。忽然看见硬盘指示
灯突然亮了，屏幕上出现了哑铃似的鼠标指针。杨尘大喜过望，又在一旁轻声说
道，『进去呀——』那鼠标背后的屏幕突然高亮起来，WINGDOWS系统终于启动完
成。杨尘急忙登陆了QQ，成功后，连忙发了Q 语：『可以了，你上线吧』。寻梦
立即点击了视频，杨尘也就接了。两人又接着聊天。

　　寻梦：人呢？

　　杨尘把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脸。然后发出Q 语道，『应该看得见了？』云
儿：我感觉你过得不开心一样？

　　不是在吗

　　寻梦：也不是的啊

　　还好，还好

　　云儿：哦

　　寻梦：你大学那里读的

　　云儿：重大

　　寻梦：哦

　　不错嘛

　　你蛮漂亮——好好看呢！

　　寻梦的话这句话，象蜜糖一样，那么甜，甜到杨尘心里面，以致于全身无一
处不畅快。心花怒放之际，杨尘又发故做谦虚状，发Q 语道，『那里，有什么好
的啊？』不过，快乐心情况还是溢于言表，忍不住的这份快乐，还是化做了一句
Q 语，『呵呵！』。接着又觉得有点不妥，补充道，『不啊！』寻梦：有气质！

　　寻梦的这句话，简直让杨尘蹦上了云宵之上，有些飘飘然了。本能地接受了
寻梦的赞美。

　　云儿：谢谢——穿得这么乱还有气质。

　　寻梦：哦

　　寻梦：你男朋友呢？

　　云儿：我没啊

　　寻梦：不会哦？

　　寻梦：这么漂亮会没有？

　　寻梦：是不是眼光太高哦？

　　云儿：哎呀~不晓得哦

　　云儿：总要个合适的撒圈子小啊

　　云儿：你属什么的？

　　寻梦：狗！

　　杨尘急忙在『GOOGLE』中搜索，并在关键字词中输入：『生肖狗』。在搜索
的结果中，杨尘终于找到了答案：２９岁。杨尘心想，寻梦比自己大４- ５岁，
还是可以。因为害怕寻梦猜测到自己私下里的这个小动作。一边想，一边又发出
Q 语道，『比较温顺的性格哦』

　　云儿：对不

　　寻梦：哈哈！一般善良还是对的哈哦！

　　云儿：工作累不？

　　寻梦：轻松啊

　　寻梦：不是怎么上网呢

　　云儿：哦

　　寻梦：是吗！看做什么的你做什么职业的？

　　云儿：在XX学校教书。

　　寻梦：教书几年了？

　　云儿：一年多啊

　　寻梦：我也还没女朋友呀

　　寻梦：你做我女朋友吧呀！

　　杨尘心中虽然有了６分的愿意，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更不能直接答应。否
则自己就太矮化自己了。想要立即拒绝，但又有点担心寻梦误会自己的本意。于
是，只好回道，『你好自觉哦！』这句Q 语连杨尘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到底
是拒绝呢，还是同意。寻梦似乎看出了点名堂。已经先把杨尘置于自己女朋友的
位置上了。发过来Q 语道，『对的嘛！』云儿：啊！你哪点好啊值得我交往呢。

　　寻梦：不知道哈

　　你们家住XXX 路吗？

　　云儿：啊！不是

　　离XXX 路不是很远。

　　寻梦：你一毕业就分个好单位，是不是有关系哦？

　　云儿：呵呵

　　寻梦：是个好单位啊

　　云儿：啊！还可以的吧不坏寻梦：怎么你还不喜欢这个工作啊？

　　我表妹在十七中初

　　读

　　好象还花了两万块钱才进哦

　　云儿：啊！不会的吧哪里用得着呢云儿：在那读书啊？？？

　　读书要那么多啊

　　寻梦：是给了那么多的

　　云儿：太可怕了！

　　读书怎么能这么给啊

　　杨尘聊到这儿，忍不住想问问寻梦的身高。禁不住Q 语道，『你是不是很高
哦？』

　　寻梦：不怎么高

　　杨尘心里立即喀噔一下，心想，『完了，该不会比我矮吧！』想到这里，又
立即Q 语道，『你有多高？』好半天，寻梦才发过来消息说道，『一般１６７CM
』杨尘心里面的石头一下落了地，突然轻松多了。忍不住Q 语道，『呵呵！』云
儿：『算高的哦！』一边Q 语，一边自言自语道，『总算比自己高一点，还行！
』寻梦：呀！晓得我只是觉得要钱过高

　　云儿：有点

　　寻梦：你在那里读的高中

　　寻梦：啊！是呀还可以的撒

　　寻梦：怎么又回来了呢

　　云儿：什么嘛

　　呵呵~

　　寻梦：你说什么？

　　云儿：我在十六中读的

　　寻梦：哦

　　寻梦：出来耍嘛

　　云儿：耍？？

　　寻梦：对的嘛

　　不知道，这句话突然沟起了杨尘的戒心还是什么，杨尘立即想知道，寻梦是
否经常约会网友。忍不住试探性地Q 语道，『你喜欢找女网友耍啊？』寻梦立即
传回来消息：『也不是』。

　　寻梦：你见过网友没有

　　云儿：很久以前了大学的时候

　　寻梦：哦

　　寻梦：想想觉得无聊不？

　　云儿：无聊撒

　　寻梦：哦

　　寻梦：你这边的朋友多不？

　　云儿：一般的了还可以你呢

　　寻梦：不多

　　很少

　　我以前在东莞

　　云儿：那怎么回来了呢

　　我也当过两年老师

　　寻梦的这句话，一下子拉近了和杨尘的距离。『原来，寻梦也当过老师，跟
我们应该算是同行，人也应该坏不到那里去。』想到这里，杨尘又问道：『真的
吗？』

　　寻梦：教电脑的

　　都是成人

　　应用软件

　　云儿：哦这么样的所！呵呵，我也是教电脑的，只是教授单片机——我们应
该是同行呀！那边怎么样啊

　　生活不愉快吗

　　寻梦：还可以

　　想回来发展

　　我现在自己注册了家公司

　　搞能源贸易

　　云儿：是吗那不错的

　　现在能源方面很好做

　　寻梦：我看也是的哦

　　云儿：那你还多能干！

　　寻梦道：我旁边做能源贸易的人差不多都四十多岁。

　　杨尘禁不住由衷地赞叹道，

　　『看不出来，这么年轻，这么厉害，搞能源贸易！』还想继续聊点什么时候，
寻梦却发出Q 语说时间太晚，自己要下了，明天早上有时间。可以继续聊天。杨
尘当天晚上，睡觉前就想了一阵，

　　『寻梦这么能干，才二十九岁！就已经是能源贸易公司的老总——』想来想
去，也想不出个结果。

　　反正只觉得寻梦应该是个能干人，至少离自己心中理想对象应该不远。

　　第二天早晨，刚好是星期六。杨尘早早就守候在电脑旁边。等候寻梦。大约
九点钟左右，寻梦的头象就开始跳动了。『海——』然后又发出视频聊天的请求。

　　杨尘不假思索地接受了请求。

　　云儿：早晨好！

　　云儿：现在能源政策方面，国家要扶持。

　　寻梦：是的。我们还享受国家政策方面的优惠，比如税收方面。

　　云儿：能源都已经很赚钱了，还优惠你们。

　　寻梦：整个行业都受国家扶持。我才刚起步，还是很艰难的。

　　云儿：万事开头难，慢慢就会好的。

　　寻梦：你读书时在学校的专业是什么呀？

　　云儿：计算机应用专业。

　　寻梦：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寻梦：爱过别人没

　　云儿：我还没有恋爱过，不过就是相亲过。

　　说到这里，杨尘下意识地补充道，『一次』。这Q 语发出后，杨尘又立即急
忙Q 语道，『别人很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他』。

　　寻梦：理想当中的爱人是什么模样的呀？

　　云儿：什么样子啊你呢？

　　云儿：你觉得是什么样子的哦

　　寻梦：我怎么知道嘛？

　　寻梦：你透露点给我噻。

　　云儿：我说你想要的女人什么样啊？

　　寻梦：不知道。

　　寻梦：感觉和缘份

　　寻梦：要你这种女人

　　寻梦的话，让杨尘只觉得有点心惊肉跳，有一种害怕，甚至恐惧的感觉，却
又唤起了对这种感觉的渴望。只觉得自己的心绷得紧紧的。潜意识里激发出一种
欲迎还拒的本能。『你太会乱说了！』

　　寻梦：不是啦

　　寻梦：要得不？

　　云儿：说明你这个人浮躁噻！

　　寻梦：不是呀

　　寻梦：我这个人比较老实，喜欢说心里话。

　　云儿：呵呵哪里有说自己老实的哦

　　寻梦：真的

　　云儿：你老实就不会先叫我出去了

　　寻梦：叫你出来就不老实了呀

　　寻梦：叫你出来我又不敢做什么

　　寻梦：哈哈！

　　云儿：什么意思

　　云儿：我笨，理解不了

　　寻梦：你笑起蛮好看的哦

　　云儿：是吧谢谢哈！

　　寻梦：哦

　　寻梦：明白

　　云儿：昨天早上，我去考试英语了

　　寻梦：哦

　　寻梦：过了没

　　云儿：应该没问题得

　　云儿：就是错了个阅读

　　寻梦：哦

　　寻梦：那就好

　　寻梦：看来我还是得多学习英语的了

　　云儿：那是

　　云儿：你那行我觉得没压力得

　　寻梦：是的

　　云儿：对的嘛

　　寻梦：出来耍嘛

　　寻梦：你怕我吃你豆腐呀

　　云儿：啊你怎么这么喜欢约女孩呢

　　云儿：才见面就要出去耍啊

　　寻梦：不是呀

　　寻梦：喜欢你才约的哈

　　云儿：哈哈

　　寻梦：不好意思哈

　　云儿：呵呵~

　　寻梦：有的人是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哦

　　云儿：不可能的吧哪里有这可能的噻

　　云儿：呵呵

　　寻梦：没有不可能的呀

　　寻梦：天下也没有不可能的事呀

　　云儿：你是欺骗我啊

　　寻梦：没有啦

　　云儿：哈哈你现在在哪边呢

　　两人聊天到早晨十点钟，寻梦就再一次地发出了邀请：

　　『出来耍，出来耍。』杨尘这次没有拒绝。作为此时候的杨尘，的确很想和
寻梦见面。

　　『你在哪里嘛？』『我就在市中心XXX 广场，那里有一家麦当劳快餐厅，我
在门口等你。我的电话：１３６XXXXXXX 』。杨尘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机记下来。
然后又去换了套衣服，照了照镜子。这才出发。临行前，杨尘给妈妈招呼道，

　　『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刘丽问道，『你到那里去？』

　　『我去参加一个同事集会。』刘丽问道，

　　『什么集会？』『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杨尘一边说，一边出去了。杨明
天道，

　　『你就莫去管她的事情，她都已经２６，７的人了，她们年轻人有年轻的事
情。』

　　　　　＊＊＊　　　　＊＊＊　　　　＊＊＊　　　　＊＊＊

　　多年前，还是读大学时候，也见过网友。通常网友见面后，接下来就不再来
往。剩余的只有一种很无聊的情绪阻隔着杨尘和网友的进一步交往。而这次，杨
尘很兴奋。她急于见到这位自认为朴实，但很能干的网友——能源公司的老总。

　　当杨尘还没有走进麦当劳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寻梦站在门口，向她招手。
『是他，比自己约微高一点。人很瘦，却穿着件大西装，样子看起来很老实。』
杨尘极力地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两个人选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寻梦就问道，

　　『你吃什么？』杨尘道，

　　『来两份快餐吧。』说罢，杨尘忍不住笑了，笑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掩住自
己的嘴巴。寻梦道，

　　『你笑什么——不过，你真的很好看，象个下凡的仙女——我都不想回去了，
吃过饭，我就跟你走吧！』听寻梦如此说话，杨尘只觉得他突然象个小孩子，一
种母性的本能油然而生。寻梦还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急需要母爱的孩子。杨尘
仿佛自己真的长大了，在寻梦面前突然拥有了一种母性绝对的权威，而可以毫无
顾忌。

　　『你知道不，你看起来很土，你的西装和你的身材不配。』杨尘笑道。

　　『我知道，我自己很少出来耍过，身边没有女朋友照顾，穿衣服也是随便挑
的，没有章法——我已经２９岁了，想结婚了，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吧。』寻梦这
几句话，很直接，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句句烙在杨尘的心坎上。杨尘心
中别提多高兴呀。面对寻梦频频的进攻，杨尘本能地想闪躲，避开寻梦前进的锋
芒。所以杨尘并不怎么直接回应。继而又说道，『我今天出来，妈妈问我去那里，
我说的是参加集会。』寻梦此时候，坐在杨尘对面，眼睛望着杨尘的脸，一副毕
恭毕敬的样子。

　　『我妈妈什么事情，都要管我，什么事情都要问，她呀总觉得我是小孩子，
实际上我已经长大了。只要我说参加什么集会，她就不想多问。』说话间，快餐
已经端上来了。杨尘象个东家似的，把那份端在寻梦那边，然后才把自己这份放
在身边。一边吃饭，一边说，

　　『我们系上经常都要举行一些集会，头几天，系党委书记邀请了我们这些年
轻党员，说年底的时候，还要评选出一位优秀党员，还提了我的名。』

　　『你还是党员说！』寻梦质问道。

　　『我在大学里面就入了党的了，政治上积极进步噻！』杨尘道，

　　『管他的，估计没多少希望。我实际上对评选活动并没有多少希望，系上那
个政治辅导员李强帮我提的名字，说我工作积极，思想端正——尽给我带些高帽，
实际上，我那里行呀，我只是想把我份内工作做好，把书教好，就行了。』杨尘
此时很兴奋，作为党员，她只有聆听老党员或书记们的教训，作为女儿，她只有
聆听父母的教训，作为亲戚朋友，她最年轻，还是只有聆听的份儿。而今天则不
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以训话的口吻，向一个比自己年长的成年人，而且这
个成年人又是如此能干，应该是领导千万下属的那种英雄！现在却象个学生一样
来聆听自己的诉说。

　　杨尘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说了自己工作，又说自己的家庭，还说自己亲戚
朋友。简直把自己一切情况，全盘托出给了寻梦。而他此时仅仅知道对方叫寻梦，
开能源公司的年轻老总。而这位老总沉默不语的神态，直接给杨尘稳重，成熟的
感觉。这些正是杨尘心目中白马王子应有的品德。

　　吃过饭，寻梦说是要开车送杨尘回去。只叫杨尘坐在那里，自己则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辆刚洗过的捷达车停靠在门边。杨尘从车窗户外边看见寻梦正熟练
地旋转着方向盘。把车停稳后，寻梦又亲自出来为杨尘开车门。那一时刻，有那
么多的路人不经意地朝她投下了匆匆的一瞥。杨尘仿佛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
的人，『我要告诉妈妈，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的女儿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但这瞬间闪过的念头，杨尘觉得有些不妥，『太快了，告诉妈妈，妈妈会不同意
我自己善做主张的。』杨尘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寻梦的赞同。

　　直到寻梦开车带杨尘兜风，然后按照杨尘的旨意停车。杨尘才猛然想起，说
了这么多，应该问问寻梦的名字。『赵勇。』

　　『哈，闹了半天，你叫赵勇。』寻梦道，

　　『你没有问，我怎么敢自作主张，报上名号——你知道不，你给人感觉很高
傲！』说罢，为杨尘推开车门。杨尘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寻梦突然扳住了她的肩
膀，轻轻用力，杨尘就倒在了寻梦的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候，杨尘只觉得自
己额上被寻梦打上了一个唇印。一种发自潜意识里的羞辱感突然迸发出来，想要
转身骂寻梦。却又被寻梦轻轻地托着后背，送出了车门。

　　『你坏，你好坏——以后不许你这样！』杨尘指责寻梦的时候，连自己都不
知道是愤怒还是喜欢。和着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车窗内，寻梦抛出一句让杨尘回
味无穷的话语：『我情不自禁——哪个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杨尘的脸有些发
烫，站在路边，好一会儿，还侵浴在寻梦那句话语中，直到寻梦的那部车消失在
视线中，杨尘才感觉到自己应该去坐公交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杨尘还在默默地念着赵勇的名字。寻梦瘦削的身影总是在脑海
里闪现。而这身影又总是和『能源』联系在一起，『能源』又总是给杨尘无边无
际的遐想空间——花园似的宽大的厂房，整洁的办公室，人群簇拥着的高级经理
和总裁……等杨尘下了车才发现，自己多坐了一站。不得已，又只好坐回来。晚
上，吃过饭，杨尘就匆忙地去洗澡，然后守候在电脑旁边。登陆QQ后，发现寻梦
还没有上线。她不想让寻梦知道自己在等待，杨尘只想把急切的自己，隐藏起来，
至少不能够让内心急切的自己，就这样直接暴露在寻梦视线内。杨尘忙把用鼠标
点击自己的头象，让自己隐身。

　　静静的等待是如此漫长，什么叫度日如年，也许只有杨尘自己才能明白。以
至于每隔几分钟，杨尘就忍不住，看看寻梦来没有。好不容易，发现了寻梦上线
了。杨尘又不愿意，不，应该是不敢，轻易地去招呼，也许是总想隐藏自己那份
如此急迫的心情。说得更明白点，杨尘是要做一个高贵的淑女。她必须要象国王
的女儿，让寻梦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让寻梦首先主动发Q 语过来。可是那寻梦的头象也是静静
的，没有任何动静。无奈的等待，只让杨尘焦虑不安，直接主动招呼吧，又怕寻
梦不在，吃个闭门羹。正在这时，寻梦的头象终于跳动了。杨尘的心也跟着跳动
了起来。

　　『吃饭了没有？』寻梦的问候，在杨尘看来，是如此的温馨。杨尘急忙Q 道，

　　『吃了，你呢？』刚想发出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当，不知道那里不妥当，
反正不能够急于发出去。也许还是不能够让寻梦知道自己如此的急切。杨尘意识
到这个问题后，忙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备课本，漫无目的的翻阅。妄图以此转
移自己的注意力，并通过这种方法来延长时间，以证明自己并没有现实中的自己
那么急切，从而让自己的高贵显露在寻梦面前。然而，寻梦的一句Q 语问候，却
让杨尘心中已经直接感受到成熟男人的气息正迎面而来，连续扣击着杨尘的心菲。
那甜蜜的初吻，此时也开始慢慢地发嘯，并不断涌动着心中另一种盼望和激情。

　　『你来了很久吧，我刚来。』杨尘改了自己的Q 语，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过
去。

　　寻梦：你什么时候有空？

　　云儿：星期六和星期天。

　　寻梦：星期六我们去山上听音乐吧。

　　云儿：好哇！

　　实际上，杨尘自己并不喜欢听音乐。交响乐当然没有兴趣，山上当然没有这
些东西，至于民乐，呕哑噪咋难为听，实在也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听音乐——欣
赏艺术可以成为很好的借口。

　　至少可以用艺术上高雅的品味追求，掩盖住私下约会的男女在道德上应当承
受的压力。艺术的外包装饰又总是可以减弱女人道德人格上的禁忌。所以，寻梦
的邀请杨尘听音乐，杨尘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寻梦很有修养，居然还懂得欣赏音乐，我也不能示弱，至少能跟着他提高
吧。』想到这里，又继续发 Q语问。

　　云儿：你怎么叫寻梦？

　　寻梦：乱取的。

　　寻梦：你怎么叫云儿

　　云儿：我也是抄袭别人的。

　　寻梦：我朋友有个电话过来

　　寻梦：改天再聊吧。

　　云儿：好吧，正好我也要备明天的课。

　　寻梦的头象突然消失了。杨尘心中仿佛有一种失落感。睡觉的时候，杨尘又
去翻阅了日历，记住了星期六的日子。扳着指头一算，还要等４天。这四天，白
天上完课，就巴不得盼望着天黑。吃过夜饭，就上QQ，偏偏这几天寻梦都没有上
来。杨尘时常让QQ挂在那里，然后焦急地等待，一直等到很晚。妈妈终于问杨尘
道，

　　『这些天，你睡觉很晚，你不要熬夜。』杨尘有点不高兴，

　　『妈妈，我睡得晚，那是要备课。你就不要来管我的事情了。你不要老实来
监视我做什么了，好不好，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妈妈见
杨尘有点生气，忙道，『好好，我不管你，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周末终
于到了，杨尘早早在电脑旁边等候。然而，杨尘等来的还是失落。直到第二天一
大早，寻梦直接给杨尘的电话，说他已经在第一次约会的那个地方等着了。

　　『我马上就来。』杨尘挂了手机，匆匆地出发了，坐了一站公交车，杨尘直
接就坐上了寻梦的车。『你妈妈没有问你去那里吗？』寻梦问。

　　『今天没问。我想以后她也不会管我的了。我已经跟她吵过多次了。她总觉
得我是个小孩子似的！』寻梦问道。

　　『我想，我们交往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们。我害怕你父母不同意我们
来往。』杨尘道，

　　『我早知道了。我妈妈是个老封建，她是不会同意我自作主张交往男朋友的
——我交男朋友，都必须通过她同意的。所以我才不会跟她说的。等时间长了，
我才跟他们说。』寻梦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汽车奔驰在崎岖的山路上。大约出了市区，二十多分
钟后，寻梦就带杨尘到了所谓的欣赏音乐的地方。几十张桌椅板凳，四周有竹子
做成的栅栏围成一间屋子。有十来个茶客在那里玩着纸牌，还不时候发出阵阵笑
声。就在前台上，有几个艺术家，弹凑着叫不出名字的乐器。寻梦找了一个角落，
又要了两杯茶。两个人就开始『欣赏』音乐。

　　因为今天是为了听音乐而来的，是为了艺术而来的，是为净化心灵来的。杨
尘不愿意撕下这伪装，寻梦样子看起来，很严肃。两个人都很快地沉侵在传统的
民乐的享受当中。不过，杨尘听了一会儿，只觉得所谓的艺术，即便在她这位大
学教师心里，都成了另一种折磨。大学里面，杨尘除了完成学业，大部分休闲时
间都是花在打扮上，如何让自己脸蛋在漂亮方面力争保持『学校纪录』，更不会，
根本就没有花时间和精力在艺术上修养上。

　　大学四年里，曾经也跟着同学们去艺术过一回，那是国外来的交响乐团。广
告词上写的是德国XX乐团，著名指挥家XX. 但杨尘和晓晓也是没有坐多久就退出
场了。而今天，她听着那音乐，起初还能勉强自己静下心来，随着时间的推移，
音乐就已经成了噪音。中国传统的音乐，尤其是二胡，发出的声音，总给杨尘一
种糟啦啦的感觉。仔细听起来，就象锯木厂里面在拉大锯的声音夹杂在其中。这
一点，让杨尘最不能接受。

　　只要听见二胡的声音，杨尘就感觉心烦气燥。爸爸偶尔听会儿民乐，杨尘，
非要爸爸在家里把声音放小点。以至后来，爸爸连听民乐的习惯都改了。隔壁的
大婶是一个喜欢二胡如命的人，吃过饭，就喜欢拉一曲。那二胡声音通过大门传
进来，杨尘就会去关门，而且必然会让那门发出『砰——』的一声，来抗议！而
且杨尘还要关闭窗户，直到那二胡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为止。否则，杨尘就会在
妈妈面前去唠叨，『隔壁的二胡又响起来了，我备课都没有办法了。』妈妈这时
候，就会出去敲隔壁的门，客客气气地招呼邻居的大妈。

　　至于二胡以外其她乐器，如琴或铮等，发出的声音，就象是大街上棉花匠弹
棉花的声音。这样，中国民乐被杨尘概括为『拉大锯』和『弹棉花』，没有什么
听头。可今天，拉大锯的和弹棉花的匠人都到齐了，并同时动作，折磨着杨尘。
那拉二胡的，是一位老头子，也许是极为投入，他的身体也拌随着那只拉二胡的
手，本能地前后摇晃着，不时候放下身子，还极力地颤抖着他的头。这个动作仿
佛医院里的头痛病人，头痛得厉害时候无法解脱样子。

　　二胡手的神情并没有加剧什么艺术效果，在杨尘眼里，正象是在拉大锯，已
经折磨得这位老艺人象医院的头痛病人一般。其他几位所谓民间艺术家不知道弹
奏什么乐器，虽然说少不了，棉花匠弹棉花的声音，稍微幽雅悦耳一点，听起来
顺耳些，缺偏偏不时候还要停下来，让二胡独奏。二胡发出的声音，时间一长，
杨尘只觉得耳朵里开始嗡嗡做响。更让杨尘难受的是，不能发脾气，更不能抱怨，
偏还要装出一副『三月不知肉味』样子。

　　即便如此，杨尘还是有了另一种不安，害怕寻梦来跟她谈音乐，到时候，她
这张脸就该不知道往那里放了。杨尘真是后悔，大学里面没有学会欣赏音乐，否
则就不会有今天的尴尬。想到这里，杨尘只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寻梦，但见
他仿佛已经进入了如醉如痴的境界。这时候，杨尘吓得连想动一动自己有点发酸
发涨的脖子，也不敢了。害怕寻梦发现自己没有艺术修养，会讨厌自己。于是杨
尘只好继续『沉侵』在艺术的世界里。

　　时间过得很慢，空气仿佛快要凝固。正在这时候，杨尘感觉到寻梦的手搭在
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下，杨尘也有了解脱的借口。本能地把身子往后移动了一下，
扭动了一下肩膀，顺便动了动自己有点发酸的脖颈。寻梦的手也许是不经意地滑
落在她的腰杆子，继而又落在杨尘的屁股上。

　　『别这样。』杨尘把寻梦的手拉开自己的敏感部位。然后把自己的身子紧紧
靠在椅子上。杨尘的心情很紧张，他害怕寻梦的抚摸。但寻梦仿佛又沉入在音乐
的世界里。他那只不安分守己的手，并没有伸过来。杨尘绷得紧紧的心玄，渐渐
地松弛下来。此时，拉二胡的老头子也已经拉得摇头晃脑的，尤其是他放下身子
不停颤抖的头，让杨尘感觉到有点好笑。

　　『真象是拉大锯的锯卡在木头里，非要那么用力气，才能把被咬住的大锯拉
动——』杨尘想笑，去又不敢笑。因为他的余光瞟着旁边的寻梦很投入。直到寻
梦的手再一次地轻轻地搭在肩膀上，杨尘的脸上才荡起了笑容。

　　『你笑什么？』寻梦轻轻地把嘴放在杨尘的耳朵边问道。不知道是否离得太
近，他的嘴已经接触到了杨尘的耳朵。杨尘的心这此仿佛有了触电的感觉。她没
有拒绝，反而很盼望。盼望寻梦的亲吻更猛烈一些。但她要隐藏自己的真实的想
法，于是，杨尘说道，『你看，那个拉二胡的老头，动作如此夸张，你不觉得好
笑嘛！』寻梦只是恩恩地答应。另一边却借机把自己的嘴印在了杨尘的发梢上。

　　一曲终了。寻梦拉着杨尘的手从房屋里面出来。在附近的餐馆点了几个菜。
两个人也没有谈音乐。杨尘害怕寻梦谈音乐方面的事情，暴露自己在艺术方面的
愚昧。总是说自己过去的往事。

　　幸好寻梦也没有主动谈及音乐方面的话题。两个人打着听音乐的旗号，从市
区跑来山上，听了大半天的音乐，这时候，却并没有谈什么音乐，也没有谈什么
艺术。唯一谈论的就是那个拉二胡的老头。

　　『你看他每拉一次，他的头就前后摇晃一次，动作大的时候，他还要颤抖。
你看他象不象在拉大锯——』说到这里，杨尘终于忍不住笑了。她下意识的掩住
自己的嘴。

　　『那个弹琴的，就象弹棉花的匠人——』杨尘说完，没有再笑，她意识到自
己仿佛犯了一个大的错误。她不该暴露自己对音乐的看法，如此地糟蹋几千年的
文化传统，不是说明自己的无知和粗俗吗？杨尘这时候很尴尬，因为她对音乐的
看法，就象街妇的水平。完全不应该是她堂堂一个大学教师应该说出来的话，她
应该赞扬民乐的优美，才配得上文化人应有的素质。杨尘很想用世界上最有文化
的人说出那些名言，来遮挡一下，却一时候又想不起该说什么。杨尘的脸禁不住
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面搜肠刮肚一番后，才想起《二泉映月》。

　　『我最喜欢听《二泉映月》这首二胡名曲。』杨尘急于挽回点颜面，还没有
思考成熟就脱口而出。刚说出来，自己又后悔了，因为对于二胡，杨尘记忆里就
只有这点东西。一旦寻梦谈及这方面的事情，那不就完蛋了。

　　『今天，那个老头实际上还是拉得比较有水平的。』杨尘很想让自己表露得
有点音乐鉴赏水平。可是说出了这句话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寻梦这时候点了
一只烟，呐呐道，『过瘾！』杨尘听罢，心里面害怕极了，害怕寻梦把话题扯在
二胡上去，扯在艺术上去。杨尘忙问道，

　　『吃过饭，我要回去了。明天我有个老同学要来。』杨尘撒谎，连自己都不
知道为什么，也许杨尘很想离开，尽量早点离开，以便摆脱这尴尬的处境。正在
这时，寻梦的手机响了。

　　寻梦恩恩啊啊地接了电话，就对杨尘道，『我公司有事，要回去了。』当两
个人坐在车上时候，寻梦并没有立即开车。杨尘刚座稳，并顺手关上车门的时候。
寻梦的上身一下子压在了杨尘身上。寻梦的嘴紧紧地吻住了杨尘的嘴。

　　『别这样——』杨尘拼命地推开了寻梦，这次杨尘的拒绝显得很勉强。即便
如此，在一个深深的长吻后，寻梦还是发动了汽车。就这样，两个人听了大半天
的音乐，唯一地客观地平价音乐，就是棉花匠在弹棉花和锯木工人拉大锯。

　　回家后，杨尘立即在网络上搜索民乐方面的知识。了解到从西周到春秋战国
时期民间流行吹笙、吹竽、鼓瑟、击筑、弹琴等器乐演奏形式。又去大段大段地
阅读相关的文章。尤其有一篇专门介绍《二泉映乐》的文章。记住了其中许多关
键词汇。比如关于《二泉映乐》的评价——二十世纪华人经典音乐作品奖，作者
瞎子阿炳，原名华彦钧以及平生的遭遇等等。

　　直到深夜，异常疲劳的时候，杨尘才睡觉。第二天，杨尘又去拜访了学校专
门教声乐的谭教授。从她那里拿来了一本声乐教材。一连几天，杨尘忙得不亦乐
乎，也算准备得十分充分，以便迎接和寻梦的第二次艺术之约会。

　　周末的时候，杨尘接到了寻梦的电话，说星期六去另一个地方。具体什么地
方，寻梦没有说。杨尘非常兴奋。心想，

　　『这次总算不至于太丢脸。』当寻梦的车停在市文化宫里门口的时候。杨尘
才知道寻梦并不是带她去山上听音乐。

　　『今天不去听音乐了吗？』杨尘问。

　　『今天这里有个书画展览』。寻梦的回答，令杨尘心中有点失望。要知道，
这一路上，杨尘滔滔不绝地把自己这几天的所学得的知识都倒了出来。从西周到
春秋的各种乐器，再从汉代到唐朝，宋，元，明，清，各个朝代乐器发展历史，
史书般地陈述出来。

　　总是沉默寡言的寻梦，都忍不住恩恩啊啊地在应证着杨尘口中的史料，最后，
杨尘还着重地说了《二泉映乐》的创作者悲惨遭遇以及创作历程。满腔热情的杨
尘一听说要参观书画展览，心中当然又有点慌张。

　　『书画展览，今天没有准备呀？』杨尘这样想着时候，却已经被寻梦拖下了
车。

　　『不过，书画展览，还是好，因为杨尘中学时代还是参加过学习的。有一点
底子。』文化宫正门外面打着块大招牌，是《全国二十世纪优秀作品书画展览》。
因为不买门票，两个人也没有仔细看，就进去了。展厅不大。看的人也不多。稀
稀拉拉地有几个人进来，诳一圈又都出去了。偶尔有人在展厅尾巴门口上那幅画
上驻足一会。

　　杨尘和寻梦手挽手地从头看，每一幅画都很仔细地去看。每一次驻足观看，
寻梦都会不经意地用胳膊碰触杨尘胸部最敏感的部位。杨尘喜欢那种感觉，喜欢
那种类似被抚摸的感觉。自从在车上被寻梦全身心地重重一吻，杨尘就很喜欢那
种身体之间接触。但这种接触如果太直接，似乎又总参和着某种本能的拒绝，这
也许就是几千年来中国传统文化积淀在女人潜意识里道德人格。

　　虽然经历过近百年的反封建运动，人们可以把现实生活中一切有形的封建社
会遗留物加以摧毁，但却不能直接摧毁无形的道德人格。其中参杂着种种传统观
念却始终成为男欢女爱的桎梏。

　　在这个大男子主义胜行几千年的文明古国里，男人们可以为所欲为地享受性
爱，而无所顾忌。女人却相反，她们需要克服潜意识里的那些遗留观念带来的禁
忌。她们害怕被贴上『淫』的标签。最好的方法就是现在这种方式，因为在这种
方式下，杨尘可以借着艺术的高雅氛围中进行，放得开手脚，甚至轻易地大胆地
接受寻梦的抚摸。

　　也许这就是人类文明，给人们最原始的本能活动蒙上了朦胧的面纱。试想，
如果连这个也可随意地作为封建遗留予以清楚，那么赤裸裸地在大街头上可以随
心所意地出现男女彼此抚摸状，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社会呢？

　　杨尘今天虽然没有准备，但是中学时候，进过少年宫，学过一点绘画。就是
这么一点少少的艺术经历，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这副画有点印象派的味道』杨尘约有所思，然后呐呐说道。

　　『印象派确立时间应该是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强调对客观事物的印象和
感觉。尤其这种对自然刹那间的印象。印象派鼎胜时期是上个世纪７，８十年代，
法国的影响对中国是最大的。』谈话间，两个人又来到一副书画作品前。这副作
品摹仿兰亭序。杨尘对书画，那真是门外汉。但是寻梦挽着她的手偏偏驻足于此。

　　寻梦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从不轻易发表自己的见解。寻梦的沉稳无疑对杨尘
无形的威压。一向滔滔不绝的杨尘，也很想谈论一下书画，但胸无点墨，却又不
敢造作。于是，杨尘还是只好装作余兴未尽的样子，继续谈『印象派』。

　　『寻梦就象个学生在专心听老师讲课，只是偶尔恩恩啊啊』。转了老半天，
书法作品换了１０来幅，杨尘还是在谈论印象派。直到最后，许多人都驻足观看
的那副作品面前。杨尘才终于面对现实，直观眼前这幅画，画中画的是在一条大
街上的十字路口上，有许多人匆匆忙忙。唯有一个人背着行囊，背对着画面，观
望着对面教堂。作者的线条比较粗犷，看起来手法很夸张。杨尘只觉得这副画仿
佛和毕加索的画风有点类似。但也不敢妄言。正在这时候，却忽然听得身后，有
个女人低声说道，

　　『这有点毕加索的味道——好——这是我所见过的名画中最接近毕加索的一
幅。』杨尘回头一看，见是一个染着金黄色的头发，脸上涂抹着厚厚一层化妆品
的时尚女人，正小鸟依人似地靠在一个男人身上。等这对男女走后，杨尘才低声
对寻梦道，

　　『这幅画的确有点毕加索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拿位名家之手！』说罢，杨
尘挽着寻梦的手从后门出了展览馆。

　　两个出了展览馆，因为时间还早，杨尘就问寻梦道，

　　『这下到哪里去耍？』

　　『不知道——我去开车，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说罢自去。杨尘站在后门，
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门边却竖立着一个牌，上面写着：XX市中学生书画展览，
那上面的日期正是包括着今天。杨尘忍不住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没错！今天
是最后一天。然后，杨尘忍不住问了问大门旁边的守大门的老大爷。

　　『大爷，正门不是写的全国优秀作品展览吗？』老大爷道，

　　『早过了，那是上个月的事情，这几天是那些小孩子的作品展览，我们馆长
害怕没有人来看，就故意没撤消正门的招牌。』杨尘听罢，也不再多问，却觉得
脸上有点挂不住。巴不得早些离开。

　　在寻梦的车内，杨尘不再说今天欣赏艺术的事情，甚至害怕寻梦把话题扯在
艺术方面来，也许是心虚，杨尘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实在没有话题，只说些过
去几天的琐事，甚至还故意找些话题。寻梦一路上，还是恩恩啊啊象个小学生答
应着。『现在带我去哪里？』『时间还早，就去我家吧，我父亲想见你。』寻梦
说道。『也好，去你家看看——』杨尘心想，『顺便见见你老父亲。』想到这里，
杨尘却突然有点激动，『是啊！那个未来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呢？』

　　　　　＊＊＊　　　　＊＊＊　　　　＊＊＊　　　　＊＊＊

　　杨尘并没有见着寻梦的父亲。

　　『我父亲可能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寻梦说这话的时候，杨尘
正在四处寻望。心里面琢磨着这房子的面积，大约有１２０多个平方，三室两厅，
双卫，双阳台。杨尘先在寻梦的卧室里面坐了一会，然后又专门在阳台上站了一
会儿，心里面想着自己不久将来就会成为房子的新女主。心里面有点激动。

　　『这里，比家里面的房子宽敞多了。』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寻梦说道，

　　『走吧，我们出去吃饭。』寻梦招呼阳台上杨尘道，

　　『走吧，说不定，我们吃了饭，老父亲就回来了。』吃饭的地方，大约坐车
十来分钟。寻梦就把车停在了一家叫『老百姓』的餐厅旁边。

　　『跑这么远来吃，你家门口也有一家餐厅。』杨尘问道。

　　『这家味道比较好，我常来这里吃的。』说话间，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二素二
浑和一个小菜汤，哪怕是这简单几个菜，杨尘也能感受到寻梦的爱意。寻梦特意
点了杨尘喜欢的橧笼和回锅肉，还强调说，

　　『多走二十分钟的路程，就是想带你来吃这里的橧笼。』说罢，寻梦又把这
其中橧笼放在杨尘面前。

　　举手投足，时时处处能够让杨尘感觉到寻梦营造的那种家的温馨。此时的杨
尘，再也不想谈什么艺术，只是沉侵在寻梦带给自己的幸福的感觉里。

　　吃过饭，两人又回到寻梦住地。寻梦只叫杨尘去自己卧房里看电视。然后自
己在外面忙碌了一阵，才进房屋来。坐在杨尘身旁。寻梦的手轻轻搭在拉杨尘的
肩膀上。杨尘并没有强烈反应，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抚摸。有时侯独自在家，寂寞
的时候，还很强烈渴望这种抚摸。然而，寻梦的亲吻也渐渐地随着抚摸开始升温。
当寻梦试图解开杨尘的上衣的时候，杨尘终于忍不住要拒绝了。

　　『别这样。』杨尘的拒绝，似乎更加重激发了寻梦的欲望。寻梦的嘴紧紧地
贴在了杨尘的嘴上，一只手抚摸着杨尘的乳房。杨尘想极力地扳开寻梦的手，哪
里还扳得开。杨尘终于要极力推开寻梦。

　　『我会负责的，要不然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寻梦的话一步步地解出了杨尘
的戒心。

　　『你不用怕，你要知道，我很快就是你的老公了，你很快就是我的老婆了—
—』当杨尘感到自己下身一阵剧烈的疼痛的时候，她忍不住叫出声——疼——疼！
然而此刻的她，只感觉到寻梦因兴奋而震颤的身体，只看到寻梦那迷茫的眼神…

　　当她刚度过她一生中最为关键的时刻后，才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上，杨尘忙去
关上们。寻梦却突然说道，

　　『你是我第三个女朋友——』杨尘心一惊，问道，

　　『你不是没有吗？』寻梦道，

　　『现在是没有，过去有过。』杨尘笑了，道，

　　『你给我提过呀。』两个人穿好衣服裤子。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寻梦看了
看时间，道，

　　『看来，今天老父亲是不回来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这次回家，杨尘只想
着反正自己已经是寻梦的人了，所以并不需要克意地躲避。寻梦直接送杨尘到了
大院后面的时候，杨尘还要寻梦送自己去大门口。

　　『我们的关系，现在还不宜公开，我就送你在这里吧。』寻梦执意在院子后
面停车，杨尘只好下车。当那俩捷达车在『呜！呜——』的轰鸣声中消失的时候，
杨尘心中突然感觉到空荡荡的。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也许是作为中国人，特
有的几千年文化传统突然间压在了杨尘心里，一下子，杨尘的心仿佛变得沉甸甸
的。

　　大学时候，有个女孩子被男朋友甩的时候，成天在寝室里面哭泣。那时候，
杨尘并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那么痛苦。

　　现在杨尘仿佛有点身同感受。她感受到寻梦夺去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后，她
就已经把自己的一生和寻梦紧紧联系在一起。现在寻梦消失了，她的那颗心仿佛
也被寻梦带走了。

　　一连几天，寻梦都没有上网。打寻梦的手机，老是占线，要不就是关机。杨
尘此时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从没有过的恐惧感正紧紧地缠绕着她。那种从未有过
的恐惧感让她焦躁不安。妈妈仿佛觉得自己的女儿有点不对劲，禁不住问女儿道，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老是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是吗——这几天学校那边出了点事。』杨尘吱吱呜呜地答道。爸
爸也跟着附和道，

　　『你这几天是不是病了。工作时候，就工作，但工作之外还是要把工作丢开。
这样，你的压力就小些。

　　』『你们不知道，系上年底要选优秀党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评选上。』妈
妈道，『还早呢？』杨尘道，

　　『不早了，年底出结果，关键要靠这大半年的积累，现在除了把课教好些，
学校方面举行的各种有关活动，也还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应付的。』爸爸道，

　　『实在评选不上，就算了。对这些东西，也不要勉强，多注意自己身体的。
』杨尘自己的谎话越来越多，连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过份，但她不想让父母知道自
己在感情方面的窘境。

　　第四天晚上，寻梦终于上网络了。

　　寻梦：云

　　我想

　　过段时间再出来跟你耍

　　她回来了

　　在家

　　云儿：她，她是谁呀？

　　视频中的寻梦仿佛在做其她事情。好一会儿也不回话。杨尘急于弄明白寻梦
所说的『她』到底是谁。忍不住一连问了几个『她是谁呀？』。寻梦好象没有收
到杨尘的Q 语，就是不理会自己。杨尘忙道，『又怎么的了？』。这下，寻梦终
于回话了。

　　寻梦：刚才不好意思。

　　她在！

　　云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寻梦好象故意在回避杨尘的问题。只是
问道，『你吃饭了吗？』杨尘只是一味地追问『她是谁？』。『她就是我的女朋
友！』杨尘的心一沉，仿佛天上浇下半瓢凉水，从头上灌下来，直凉到心底。『
你在说什么呀？你以前对我说的全是以前的女朋友！！！！！

　　而且你说你没有女朋友呀？』杨尘很着急。『上个月，他走了，我以为她不
回来了，没有想到，她昨天又回来了。所以我现在又有女朋友了呀！』寻梦道。
『那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我成了什么啊？』杨尘心中憋得慌。『我这种处境，我
也很难受！』寻梦继续发Q 语道。

　　寻梦：我不会再要求你做那事了。

　　云儿：是吗那好吧

　　寻梦：现在想一下

　　头几天，那一次，真是不应该

　　云儿：因为我记得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但是你……

　　寻梦：我知道自己喜欢你

　　但我更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云儿：不是要你去死，什么处境啊？

　　寻梦：我所说的负责是不会让你有孩子

　　寻梦：我想和你在一起

　　但情况不允许我这样

　　寻梦：我吃饭了

　　云儿：去啊

　　寻梦的头象突然变得暗淡。杨尘坐在电脑旁边，开始焦急不安。隐隐约约地
觉得寻梦想甩掉自己。『他不会的，不会有女朋友的——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她
不会有女朋友，他是骗我的。』杨尘的心，此时候乱做一团了。

　　然而寻梦吃过饭，再回来，发过来的首个Q 语，彻底让杨尘相信了寻梦有女
朋友。『我试着想放弃她，但过后我会很想她，觉得还是她好！』寻梦的话无异
于五雷轰顶，完全粉粹了杨尘作为少女一切的矜持。

　　几千年文化传统，潜移默化中，造就了每一个中国女人的道德人格，使她们
总是想要嫁给刚夺去自己贞操的男人。在西风东渐的年代里，大学校园了性解放
风无论怎么刮，中国女人们始终经过艰难心理路程，才会接受现实。而现实又是
什么呢？一个女人失去了自己贞操总会面临以后婚姻生活里丈夫的责难，这种责
难也许会追随一个女人的一生，所以不同程度地成为女人心里的一种威压。

　　如今杨尘正感受到作为中国人的贞操观念带来的威压，这种威压漫过她的心
灵，使她惶恐不安，而这种不安又持续地鼓动着她惟有抓住寻梦，让寻梦成为她
的丈夫。否则杨尘只觉得自己没有出路，『我不能失去——不能』想到这里，杨
尘忍不住Q 语道，『她怎么好的啊我对你没她对你好吗？』『你和我没４，５年
的感情难怪啊！』寻梦的回答，几乎让杨尘掉下了眼泪。

　　寻梦：你也好！

　　寻梦：所以我有时好烦恼

　　寻梦：说实在的

　　寻梦：你比她更好

　　寻梦的赞美，让杨尘忍不住高兴起来。杨尘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再也没有
办法了，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寻梦，剩余的只有挽留。于是，终于说出
了自己对寻梦的感受，道：『我都不明白了我做什么事情都在想你买东西都想给
你买。』

　　寻梦：『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云儿：你怎么遇到的？

　　寻梦：等一下

　　寻梦：一会再给你说

　　云儿：好！

　　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杨尘却感觉比及平时几小时都还漫长。好不容
易，寻梦才又回来，并向杨尘Q 语道，『可以了』

　　寻梦：是我在这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寻梦：那几天做什么都没劲

　　寻梦：脑子只有她的影子

　　云儿：谁啊~

　　寻梦：你不认识

　　寻梦：在底下商场卖服装的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就正常了

　　寻梦：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美的

　　云儿：那你对我的喜欢我也明白了

　　我喜欢你也是很真实的，

　　寻梦：你得到我了就不美好了撒

　　云儿：不过你也没完全得到我啊

　　寻梦：不是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美好的，我喜欢你的不只是你的肉体，更喜欢你的言谈举
止。

　　寻梦的话，让杨尘感到一丝宽慰，仿佛又感到了寻梦仍旧对自己有那么深的
迷恋。忍不住Q 语道，

　　『是的啊你喜欢的真多！』

　　『如果你真正的了解了我，你会很讨厌我的，对吗——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
样好』寻梦的话，仿佛是想打退堂鼓。杨尘的心立即绷得紧紧的，忍不住大声表
白，

　　『不会的啊！我说过我喜欢你的一切——我从来没把你想象得多好！我也曾
经喜欢过其他人但是我觉得没你那么真实』。杨尘太害怕失去寻梦了，只要寻梦
说想退出，杨尘的心就会紧张一次，就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那么紧张——真正到了那步，就不一样了』寻梦的
这句话，继续让杨尘表白道，

　　『你为什么要怀疑我呢！我不是个小孩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寻梦仿佛继续后
退，

　　『我并不真实，也不成熟！』

　　杨尘则继续表白：

　　『你对于我是真实的我需要一个有缺点的人没缺点我才觉得不真实』说道这
里，杨尘才意识自己的已经太大胆了，可这种大胆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出来，
于是，她下意识地Q 语道，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寻梦则似乎故意诱导杨尘说道，

　　『我说过我和你很象，你没体会到吗——我不是怀疑你——因为只有我自己
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不合适做老公，我做别人的情人不错』寻梦的话又让
杨尘感动十分紧张。以至于一旦有一丝机会抓住寻梦，她也不愿意放弃。寻梦的
话里面，真实的含义，把杨尘置于这个社会容忍度极低情人的角色，并让杨尘以
情人的方式与自己保持交往的时候，杨尘连想都没有想，就跳进了情人陷阱中，
甚至还信誓旦旦地Q 语道，

　　『老公和情人是没界限的』剩余的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各位读者中的明白人，只要一听上句，就知道杨尘为了抓住寻梦，已经自己
心甘情愿地跳进寻梦准备好的泥沼里。这是一场情场老手和一只羔羊的战斗。战
斗的结果，是一只温顺的，美丽的羔羊，正一步一步地堕落。那边寻梦继续 Q语
道，『哦！』就是这么一句话，似乎已经宣布了自己的胜利。接下来，寻梦继续
Q 语道，『我觉得我们做好朋友——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只是好朋友——这样
更好——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

　　杨尘似乎出自本能地拒绝，在她心里面，她还是无法容忍『情人』的角色，
一旦感觉到有碍可能和寻梦有执手的时候，她立即又想让寻梦正大光明做自己的
丈夫。『没名分我不觉得有意思我不可能这么样——』聊天聊到这理，杨尘只觉
得心在往下沉，寻梦仿佛一下子变得那么陌生，总想甩掉自己似的。而杨尘的心
也就越是绷得紧紧的，感觉到寻梦越想要甩掉自己，就越是想要抓住寻梦。

　　寻梦：有什么需要我帮助我

　　我一定尽力而为

　　云儿：我能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呢？~ 寻梦：你如果再遇到你喜欢的人，你
就和他结婚呀，我们还是好朋友又胜过好朋友的关系唉，有时真是很难云儿：你
怎么能这么玷污我的感情呢！

　　寻梦：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但我又不止喜欢你一个杨尘只觉得心里面有些怨气，想
要发泄，忍不住Q 道，『我说过不要碰我的你却硬要来！你拿什么还给我啊——
』杨尘心里面想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寻梦，现在寻梦却不想认帐。只觉得自
己想要哭，鼻子一酸，眼泪就又流下来了。一边哭泣，一边还发着Q 语道，『爱
情是自私的是专一的男人爱的总是那个他想娶的人！』

　　云儿：你知道吗

　　前几天我晚上想你的时候

　　我那个了

　　我有时很恨我自己的

　　寻梦：你对我的感情我感觉不到我觉得我真的错了

　　以前在东莞那边时

　　有个女孩也是喜欢我，但我也不可能到她们那里去，她回去的头天哭了一个
下午

　　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

　　云儿：但是我们在一个地方啊！你对我都这么残忍

　　寻梦：是的

　　很多的晚上我都想出来，但又出不来你不能说晚上有事情吗我真的好想见你！

　　寻梦：我对你怎么残忍

　　我自己也不好受呀，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那天就占有了你

　　云儿：你没占有我啊你那天都没怎么做

　　寻梦：过两天

　　好吗

　　云儿：我都好想见到你

　　云儿：不行我现在就想见你你就说朋友找你出去喝酒

　　寻梦：你怎么这么想见我呀

　　云儿：好多天没见你的了真的好想你的！

　　我看见你了哈

　　寻梦：过几天嘛

　　我又不会死掉，

　　我想那一天我忽然一下子死了就好了

　　云儿——

　　寻梦：我们做好朋友好吗，我会对你好的，象老公一样的对你

　　云儿：你那天不感到快乐呀

　　寻梦：没觉得啊但抱着你很好

　　云儿：我很痛

　　寻梦：哦

　　是我弄痛你了，

　　云儿：是的啊

　　寻梦：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晚上都那个了

　　云儿：是的啊不是有你那个女孩在的吗

　　杨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也许在心里面，还是希望寻梦和她自
己的女友并不怎么深的感情。『想着你，我还有心思和她做那件事吗』寻梦的话，
让杨尘隐隐觉得寻梦和她自己的女朋友并不是寻梦说的那么深。『只要是这样，
我还是有希望的，寻梦也许真的最终会和自己结婚。』杨尘心理面燃起了另一种
希望。

　　接下来几天，寻梦都没有上网，杨尘就躲在自己卧房内打寻梦的手机。她害
怕母亲知道，打手机的时候，把门关得紧紧的，寻梦老是不接手机。他太急于见
寻梦了。以至于星期六早晨，打通了寻梦的手机，并得知寻梦在过去经常等她的
那个公交车站旁边等她的时候，她非常激动。

　　为了及时赶去，她竟然破天方地打出租车赶过去，然而当她赶到公交车站，
看见那辆很熟悉的捷达车时候，她又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寻梦并没有下车招呼
她，只是在车内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又向杨尘介绍了他身旁的女人。

　　『这是我的女朋友——苏芬』当杨尘坐上捷达车的后座，下意识地想去打量
那个女人的时候，女人没有理会杨尘。

　　『这是我新认识的网友——小杨。』寻梦向她的女朋友介绍道。此时候的杨
尘心中很不是滋味，心想，『原来我只是你的网友，连个朋友都不是。』坐在前
排的女人并没有动，只是约为向后望了望，也没有招呼杨尘。就在女人回头瞬间，
杨尘就已经感到了女人对自己的敌意。但杨尘心中生起了另一种喜悦。

　　因为女人并不是很漂亮，而且好象没怎么化妆。杨尘又通过车前面的那面镜
子，有意无意地去打量那个女人。

　　每一次彼此的目光快要碰触时候，杨尘心里就会发虚，急忙地把自己的眼光
移开。

　　尽管如此，经过几次扭头的机会，杨尘还是看清楚了女人的脸：鼻子不是很
挺，脸宽宽的，眼睛也大，嘴也大，脸上各部位都不怎么协调。

　　『这样的女人，也配和我斗？』杨尘心里面这样想着，也不再想去看镜子中
的她。心里面只琢磨着，『明显象个乡下女人，一个乡下的丑女人，连打扮都不
会，居然就来和我争男人，也不先照照镜子——』到了山上，汽车停了下来，那
个女人走出了车，杨尘也出了车。女人身高比杨尘矮了一大截，穿着一件旧衣服，
就象地摊子上才买来立即穿在身上的一样，皱巴巴的，活脱脱地就是一个农村刚
进城的农村妇女。

　　这下杨尘更是乐了。

　　『跟我争男人，那不是就象美国拳王泰深和病歪歪的老人进行比赛吗？出场
的时候，就已经见了分晓！』杨尘心里面这样想着，忍不住想笑，却又不好意思
笑，只好把笑藏在心里。但看着寻梦和她一起去小店买矿泉水的时候，杨尘心里
很不是滋味。那个女人偏偏严然以寻梦的老婆自居。举手投足，仿佛都把寻梦作
为她自己的老公似的。杨尘真想冲上去，狠狠地给那女人两耳光。但此时杨尘没
有胆量，也缺乏那种舍我其谁的勇气。毕竟自己仅仅是寻梦的网友，而苏芬这个
杨尘眼中的乡下女人才是寻梦的公开的女友。

　　杨尘自认为自己是很传统的女人，没有公开的名份前，她没有胆量去要求寻
梦什么。而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却已经被寻梦夺去，她已经失去了可以要挟寻梦给
自己名份的一切凭资，唯一希望就是等待寻梦的恩赐！

　　寻梦买两瓶矿泉水，苏芬自己拿了一瓶，便走开了。寻梦趁机把自己手中的
一瓶矿泉水，塞在了杨尘的背后的背包里，然后低声地对杨尘说道，『别让她看
见了——』说罢又赶忙回到小店里，站在柜台前，让老板另外拿了一瓶。回头吩
咐杨尘道，

　　『走吧，我们一起去登山。』杨尘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心酸。心酸的是为
什么给自己买瓶矿泉水都要偷偷摸摸地，高兴的是毕竟寻梦还是给了自己一瓶，
至少说明了自己在他心中还有点地位。

　　『走啊！』苏芬在前面突然回头高声喊道。寻梦本来伸出手想要拉杨尘，却
突然收回去。等苏芬又转过头背对着的时候，寻梦又突然伸过手，拉着杨尘的手。
真的不容易，就是想拉拉杨尘的手，也需要克服多少艰难和险阻。就象做贼一样，
让杨尘感觉到很无奈，但却也很刺激，爱情到了这份上，即便是拉拉手也仿佛轰
轰烈烈。

　　太容易得到的，少有人会珍惜。不容易得到的，必定让人思念成疾，欲罢不
能。就象中国的爱情传说，许仙和白娘子中非要夹杂个法海，他们的爱情才让人
牵挂。如今杨尘和寻梦的爱情，中间偏间隔了一个苏芬，于是杨尘就陷入了对寻
梦那种欲罢不能的境地。聪明的狼追寻猎物，无论多么富有智慧，都不能算什么
高手。

　　真正的高手就是设置陷阱，让羔羊自己进入陷阱而无法自拔。如今杨尘就是
这么一只羔羊。她对寻梦的付出真情，以至于悄悄被置于『偷情』的境地，渐渐
地陷入寻梦的陷阱中而无法自拔。

　　对于即将到来的爱情争夺战，杨尘凭着自己先天条件，还是很有自信心的。
每当路人向他们三个人投来细细打量的眼光的时候，杨尘总是会想办法站在苏芬
身旁，这是羞辱对手最好的方法。一个漂亮一个丑陋，站在一起，才有强烈的反
差和对比。在这种强烈对比中，杨尘相信，寻梦会最终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在山上玩了没多久，苏芬就强要寻梦回家了。杨尘只觉得今天很解气，
因为情人半途而返。『那是敌人没有信心的表现——一个农村女人，要身材，没
有；要容貌没有容貌；要钱，也没有——真不知道拿什么跟我争！』杨尘今天一
直沉浸在胜利喜悦中。这种喜悦一直回到家，因为害怕母亲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
她才有所收敛。

　　第二天，星期天。杨尘又打通了寻梦的手机。然后，象往常一样，她又和寻
梦见面。但这此，寻梦却带她去了宾馆。在宾馆里，杨尘已经不懂得，甚至不需
要拒绝。于是他们疯狂地做爱。杨尘喜欢看到寻梦做爱时那张扭曲的脸，对视着
寻梦迷忙的眼神，倾听着寻梦粗重的喘气声——惟有这时候，杨尘才觉得寻梦需
要她胜过了苏芬，她获得了心理的上的胜利。借住这种胜利，她才可以大胆地对
着寻梦说，

　　『你知道吗？你刚才很需要我。』寻梦楼着杨尘笑道，

　　『你也是！』

　　『我们彼此都需要对方，不如我们结婚吧！』杨尘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所以我说我烦恼』寻梦道，

　　『我想你认识我一定不会错，我以后会好好的待你，那怕是你以后和别人结
了婚，我也一样』杨尘道，

　　『那有什么意思，你说归这么说到时候就变了——我只想和你结婚』寻梦点
了一只烟，开始吞云吐雾，好一会儿，才道，

　　『我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只是在感情方面我是坏人，我知道，她有没你优秀，
没你好，如果是有的人，早就和她分手了，但我真的做不出来，你能理解我吗？
』

　　『不理解，我不理解！不需要同情，我只要爱——我可是只有你一个男人的
啊！』

　　『你不要给我说这么些话我心里都明白，你有一个温馨的家，我还是偏向她
吧，她除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寻梦说道。

　　『但我也不能没有你！』杨尘突然哭了。『你——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
的地方，我一定更多的补偿你』寻梦丢了手上的烟头，楼住杨尘。

　　『你补偿什么，我需要的是爱？我需要感情』杨尘几乎哀求寻梦。

　　寻梦：『只是我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寻梦：『你不觉得我爱你吗？』

    杨尘：『你爱我我没感觉到！』

    寻梦：『你要我怎么做呢？如果跟你结婚我是真不办不到呀！』

    杨尘：『但是我爱你的心不比她少啊！』

    寻梦：『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让你以后后悔』

    寻梦说罢，顺手理了理杨尘的头发，幽幽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停留在朋友的层面上，再往里面陷，以后就真的惨了』

　　杨尘：『我已经陷阱去了』

　　寻梦：『你不会这么快的，你这么优秀，应该很快找一个比我好的』

    杨尘：『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没有一个男人让我陷进去过』

　　寻梦：『我帮你介绍』

　　杨尘：『你帮我介绍？？？？？』

　　寻梦：『嗯』

　　杨尘：『你帮我介绍什么？』

　　寻梦：『老公呀』

　　杨尘：『帮我介绍老公？？搞错没啊你——你以什么身份帮我介绍呢？』寻
梦：

　　『跟你开玩笑的。』寻梦：

　　『你恨我吗？』杨尘：

　　『我想恨！但是一看到你我就恨不起来了，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变成笑了！
』寻梦：

　　『云！我让你这样难受，我的心也好累！』杨尘：

　　『你不了解我，我喜欢一个人，是永远不会变的，我这人很重感情』寻梦：

　　『我也是，我会慢慢了解你的但是对你的爱不会变——每次见着你的时候都
想给你说的，如果是有的人，我想，早就和以前的女朋友分手了』说罢，寻梦突
然起身，丢下烟头，提高嗓门说道，

　　『这样吧，你如果想给我结婚，就等我一年。』寻梦的话让杨尘终于破啼为
笑了，杨尘终于觉得自己赢了。如今她只需要等过这一年，寻梦就成为了她名正
言顺的丈夫了。

　　『让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吧。』杨尘温柔地说道。

　　『我要回去安排一下，让我女朋友跟我父亲住，你和我就住在一起。』今天
真是一个好日子，当杨尘挽着寻梦的手从宾馆里出来时候，特地看了宾馆服务台
前的日历，并记下了这个特殊的日子。

　　然而，当他们再一次会面后，杨尘又一次地失望了。虽然就在几天前，寻梦
是那么需要她，而她自己也在轻声的呻吟中感受到自己是那么地离不开寻梦。

　　『我那老父亲不同意！』寻梦道。

　　『那我从我家里搬出来住，在外面租房子住吧。』

　　『你告诉你妈妈了吗？』寻梦突然紫涨着脸，神情异常地怪异，责问着杨尘。

　　『没有呀，我们现在这种关系，我怎么敢同妈妈说。我想等结婚那天——』
杨尘的话，让寻梦又立即安静下来。

　　『你是对的，我们现在这种关系的确不便让你身边的人知道，我也想等我们
真实结婚那天，我再向你父母说明情况——我想，你就住你家里吧，有你父母管
着你，我才放心些。』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呀，老这样子，没名份，也不是办法呀！』杨尘问
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等我一年吗，你怎么这么着急呀。』寻梦有些不耐烦。

　　『你们女人，都这样，和你们在一起久了，我就觉得烦恼！所以还是不能够
呆得太长。』说罢，准备离去。杨尘不再好去追问这个问题。她只想珍惜和寻梦
相处的每一时刻，快乐的时光。

　　而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杨尘和寻梦就象新婚的燕尔过着自己的蜜月。星期六
和星期天，杨尘就会向父母撒谎，偷着出来秘会寻梦。而寻梦总是带着杨尘去宾
馆里开房，然后拼命地做爱。

　　惟有在做爱的时候，杨尘才感觉到自己真正地拥有了寻梦，才真正地战胜了
苏芬。而且当寻梦在做爱的时候，越是表现得欲仙欲死，杨尘就越觉得寻梦离不
开自己。为此，杨尘开始在网络上寻找一些关于性方面的知识。还不时候地进入
黄色网站，去取经！


　　杨尘的功夫没有白费，他每次都让寻梦在做爱的时候，能够享受到性爱的欢
乐。寻梦每次做爱的时候，也总会赞叹道，『和你做爱的时候，我真地很爽！』
而这种鼓励，又总是让杨尘私下里去丰富自己的性知识。惟有如此，杨尘才能够
获得安全感！才能够从心底里抓住寻梦。尽管如此，每当杨尘问寻梦什么时候结
婚，寻梦却总是说，『你要等我一年。』每听这话的时候，杨尘就会心痛得感觉。

　　这种感觉又总会压迫杨尘想办法留住寻梦。而除了在做爱的时候，更大胆，
更刺激，杨尘又找不出其他办法。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杨尘心中却渐渐有一种不
安。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7-22 19:44 编辑 ]

说实在话，小说又点长，而且没有看明白究竟要表达什么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