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十三月》
(一)
耳边传来一阵轻快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清风里携着一股熟悉的花香钻进
我的鼻子,我想,这一定又是美好的一天。我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苍白,这
该死的白色已经折磨了我好几个月,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定会要求上帝把这毫无
生气的颜色从这世界上抹去。
不知怎的,我感觉今天的精神状态特别的好。几乎同天花板颜色融合了的皮
肤也泛起了一抹不健康的红色。我坐了起来,令我开心的是一直在床边的父母今
天终于不在了,估计他们是回贫民窟哭去了,我不禁嘲笑他们,真实面对不了现
实啊。笑着笑着,被子就被染湿了一片。「他们为什么要哭呢……」我哽咽着。
一年前,我被诊断出得了癌症,父母当时就瘫坐当场,而我只是震惊了几天
就没什么感觉了。我深刻分析了一下,原因有三:一,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论
什么悲剧的事发生,我都能很快忘掉;二,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只有四个字「活
得开心」,老是沉浸在悲伤里必定会破坏我的规划;三,要用两点论和重点论看
问题,表面上看,我的确得了一种不治之症,但仔细想想,我是换了一种大多数
韩剧中男主角都会得的病,而这些男一号基本都是大帅哥,于是我就放宽心了。
我拒绝接受治疗,为此还和父母吵了半个多月,最后还是看在癌症的面子上
放过了我。我是个无知的人,但至少我知道治疗癌症会花费大量医疗费,最重要
的是我会变成个光头,就像是我以死明志表示不愿意成为一个出家弟子。
前几天,我终于接受了也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手术,手术前
我还在害怕过程会不会很痛苦,但从现在我这个状况来说我还真是要感谢那几个
医生,我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了,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据说我在上个星期和
上上个星期的日子里,一天能痛昏过去两三次,再痛醒过来两三次,麻醉药什么
的全是浮云,根本没用,父母急得差点和医生打起来,还好我息事宁人地大喊一
句「没关系!」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二)
再短暂的人生总会有它美好的一段日子,而我的美好,定格在了八年之前,
那是,我还在读高中。
青春年少的我,有着一个暗恋很久的女生,她和我同班,小学也和我同班,
和别人不太一样,我们的关系总是那么融洽,但我就是不敢把自己暗恋她这件事
挑明,就像一个女生说的那样:「男人就喜欢搞暧昧。」
即使读到高中,我还是很幼稚,很幼稚的那种幼稚。我怕鬼、幽灵、僵尸等
毫无生气的生物和死物,每次看完鬼片都要一个星期不敢半夜去厕所,但许多事
情总是违背我的意愿在进行着。校内有一幢很破旧的宿舍楼,据说楼房的各项指
标居不合格,如终日晒不到阳光等,已被列入危房,不久就要拆除,而这幢楼也
早已人去楼空了。学生们就喜欢这种有气氛且神秘的东西,不断有人会在放学后
或宿舍熄灯前去那长满爬山虎的「鬼屋」里去探险一下。正巧不巧的,那天我生
日,同宿舍的几个男生为了庆祝我生日决定拉我去鬼屋爽一把,为了不让自己胆
小的事实暴露出来,我满脸笑容地“欣然同意”了。一路上,我始终能闻到一股
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的花香。
就像一开始预料的一样,鬼屋里没有鬼。「……该死!我怎么会认为世界上
真有鬼,我可是个唯物主义论者,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猜到
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尾。一扇铁门把我们几个和宿舍楼隔了开来,我看着那满脸
微笑的该死的看门老头,心中一阵火气,但没办法,谁叫他是看门老头。在身上
摸了半天,摸出一张印着毛主席头像的十元钱,心疼地看了又看,叹了口气,继
而用一种“甜美”的语气说道:「老爷爷,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打扰您睡
觉了,这点算是精神损失费,麻烦帮我们开下门吧。」那臭老头心安理得地接过
“毛主席”,用手摸了摸,塞进了口袋,然后才帮我们开门。听说有一个人不信
这个邪,不愿老实交钱,反而用手机拨打三一五热线,结果在草地上睡了两天,
也没有工作人员来管这事儿,他不得不妥协了。
好不容易躺倒床上,我自然是不愿意睡觉的,想起前几天下载的一部影片,
准备和几个同志分享一下。手伸进书包,摸了良久没摸到,「我靠!不会是被偷
了吧!」同志们立马摆出不在场证明,其实他们不说也不要紧,我知道他们都破
我去鬼屋了。我不死心,趁着月光继续找,就差把头伸进书包里了。最后却只摸
出了个白色的瓷杯,上面有着一束紫色的小花,像是手工画上去的。在月光的照
射下,竟是有些闪闪发光。我不觉有什么惊讶,心想可能是小偷良心发现拿个三
十五的杯子换我一台三千五的笔记本。“不会是幽灵来报复你打扰他睡觉吧?”
阴暗角落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试图用朗笑来
掩盖我的尴尬表情。于是当晚把杯子供在床头拜了三拜。我在被窝里紧张了两三
个小时才睡着,却是做了个梦。
[ 本帖最后由 wcd0094 于 2012-8-12 22:1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