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腐的老石


　　初识老石，是去年腊月二十六。

　　那天，大雪纷飞。风，卷着雪花，横吹竖裹，一片纷乱。一排排雪浪打在墙
上，地上，拍拍地响。气温很低，树枝上，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柱子。在外地工
作的三儿子还未到家，我站在门口，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发愁。

　　「买点豆腐过年吧！」声音低哑而苍老。一个矮矮的，黑干条瘦的，五十岁
左右的男子，挑着担子站在我面前。他满头满身全是雪，手和脸冻得通红，呼出
的热气在胡茬上结了一层冰。

　　「快到家里烤烤火。」我把他让进家，递给他一杯热水，一根香烟。

　　他告诉我，他家住三里庄，老婆去年得肝病死了。儿子上高三，女儿初三，
正是花钱的时候。趁着过年卖得多，爷仨连白加夜忙，多做点豆腐，多赚点钱。

　　「为了孩子上学啊！」他叹了一口气，留下十斤豆腐，小心翼翼收了钱，又
走进茫茫风雪中。

　　他的豆腐含水少，有筋，下锅不碎。从那以后，我家都买他的豆腐。他卖完
了常来坐，拉拉家常。

　　「儿子不错！成绩是班上前几名，老师说，考个大学没问题。」慰藉和自豪
溢于言表。「就怕上不起呀，可不要走我的路啊！」他的目光倏然间暗淡下来。

　　原来，六十年代，他考上了省地质学校，只上了一年，因上不起，辍学了。
他的生活本应该是另一个样子，可是，被贫穷毁了。

　　一个暑天未见老石，怪想的。现在，高考已结束，老石的儿子考得如何？我
牵挂着。今天下午没事，我决定去老石家溜溜。好在三里庄不远。

　　十月的风轻柔而略带寒意。麦苗刚出土，绿茵茵的。马路两边是一望无边的
稻海，泛着金波。三里庄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

　　经人指点，我来到老石家。和整个村庄极不相称的三间又低又矮的茅草房，
在秋风中蜷缩着，喘息着，像一个老人在诉说着岁月的艰难。门上着锁。

　　庄邻告诉我，老石走了，到南京做豆腐去了。暑假，儿子考上了南大女儿考
上了南京卫校。他变卖了家中的一切，又借了几千元，才凑够学费为了孩子安心
上学，他到南京租房安家，做豆腐卖，赚钱供养孩子读书。他对乡亲们说，决不
让孩子再走他的路！

[ 本帖最后由 八灵 于 2012-8-19 01: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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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样的父母致敬！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对待孩子始终是付出，一直到老，遇到孝顺的孩子还好，遇到不孝顺的可就苦了一辈子了。